之後的場麵,一片沉寂。
花菱陌微微顫抖的握緊的拳頭、夜梟鷹緊緊擰著展不開的眉心、紫鴆微微顫著沾著淚的睫梢,令這鳥語花香的天界後花園裏,一片死寂。
紫鴆沒有錯,花菱陌沒有錯,夜梟鷹,也沒有錯。
若怡遠遠瞧著,心下惆悵,越發的不是滋味。
——他們都沒有錯,卻一個被時光拋棄在恒久的記憶中,讓回憶成了追憶;一個被時光送到莫測的未來裏,讓希望帶了抹淒慘;而另一個,帶著殘缺封印的記憶,夾在過去與未來的夾縫中,看不清自己愛誰、誰更愛自己。
那是若怡第一次感受到愛情本身為人帶來的苦楚,雖非親身經曆,卻也感同身受。
最後,讓這一切終結的,是向來內斂少言的夜家長子夜終離。
他著人將花菱陌硬生生“送”回殿裏,親自替紫鴆開了通往外麵的路。
“義弟自飛升便忘了前塵往事,今日在我的地界上刺殺花菱陌之事,我看著怡姑娘和陌觴的麵子,不予追究。”夜終離這般說著,望向若怡:“送紫鴆仙侍回去吧。”
若怡才從那明明無錯卻將三人俱傷得難以自持的悲傷中回過勁兒來,輕輕的挽了紫鴆的手。
從熾夜仙居出來的時候,若怡一眼便看見了等在一旁的北冥霄與穆淩雲。
一個玄袍冷傲,一個金甲威嚴,著了戰衣的兩人,俱不似往日風範。
若怡便明白,他們定是一直在暗處守著,卻礙著那到底是熾夜仙居的地盤,不好露麵。
穆淩雲上前迎了紫鴆,若怡隨北冥霄跟在後麵。
“既是夜梟鷹將紫鴆姐姐害得這般苦,你又知道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為何不將一切都告訴他,免得紫鴆姐姐傷心?”
回去的路上,若怡悄聲詢問。
北冥霄苦笑:“我能窺得天機,這本身就犯了大忌,若是不順其自然,再篡改幾分,豈不是自討苦吃?”略一頓凝著若怡的眼,脈脈道:“如今已有大劫攔到我身上了,我若再做些逆天改命的事兒,怕是會不得好死。”
他的性子,確是太淡了些。此時此景,卻毫不為紫鴆擔心。
而事實上,可預知未來的他,早知會有今日;並非他的心腸太硬,懶得難過,隻是這一切的悲傷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在世人不曾痛的時候,他便已經承受了其間苦楚,如今身臨其境,反倒麻木。
若怡心中北冥霄對紫鴆今日遭遇不聞不問的緣故,故而並不責怪北冥霄什麼,隻是應他:“如今攔到尊上身上的,是什麼劫?”心想著北冥霄可預見未來,卻什麼的不能改變,便是自己劫難在身都隻能生生扛著,實在為難。
北冥霄安慰似的替若怡掖了掖鬢角碎發:“冥城花火散雲煙,情思妄動引咒言;流年苦守癡成恨,宿淚難除悔為仙——你猜,是什麼劫?”
若怡便略略一怔。
——情思妄動引咒言……其中意思,太過明顯。
“這劫,是情劫。”北冥霄淡淡應著,兀自猜著若怡可否會聽出他的話外之音。
若怡垂眸,凝著北冥霄的玄袍袍角。
——尊上,果然還是白衣好看。
——一身素白,不為誰有所牽掛,便不會有誰成為他心中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