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怡一愣，旋即笑道：“你那麼高，餓了還不是要纏著我給你做好吃的。”
眼見銀質麵具後那對眸子蒙了一層落寞，若怡心下一緊，似是承諾，似是安慰，很是認真：“扶搖，你要記得，我是你姐姐，既然你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都認了我這個沒用的姐姐，那，我便永遠是你姐姐，無論發生什麼。”
扶搖緊抿的薄唇勾出一抹溫和的弧度：“都道，長姐如母。”
若怡的心隨著那句話微微一顫。
不是因為他真的願意將她這並無血緣的義姐當作親姐姐般對待，而是因為……
“扶搖，過去的，便不要再提了。”銀夫人之死，對自小被銀夫人疼愛的扶搖來說，終究是化不開的傷、過不去的坎兒。
“姐，你一向懂我……你知道，我會為我娘報仇的。”聲音越發清冷，字字句句，宛若嗜血。
若怡的心一縮。
——報仇？扶搖……你這仇，要向誰去報？
“無論原因是什麼，終究……”扶搖的眸子一黯，似是想到什麼，望了若怡一眼，終究是將那其中言語化作一聲歎息：“娘她……其實不是自盡。”
若怡點頭，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果然……蘇父親手殺死結發妻子的那夜，扶搖在場。
“姐，如果有一天，我不似以前那般單純活潑……你還會如以為那般疼我麼？”他望她，分明是比她還高的身量，分明是一副冷傲難以接近的姿態，麵具後的眸，卻帶著孩子般的失措。
她輕輕的拉住他的手，忍了心中難過，含笑望他：“我說了，既然你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認了我這個沒用的姐姐，那，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永遠是你姐姐。”更何況……其實，早在你踏上祭台的那一刻，你便已經變了。
再不複往日的單純簡單。
冰冷的銀質麵具後，隱隱有熱潮湧上眼眶，卻終是沒流過纖長睫毛，隻是在陽光的冷芒下閃耀發光。
若怡的心在縮緊、在疼。
一切都變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在那一刻終於確定，那個纏著她不肯鬆手，夜裏定要窩在她懷裏才肯睡的小白狐，終於被卷入那場大長老親手布下的權謀之爭中，被喪母的痛推入這繁亂的紅塵。
聽說，發展和改變，是不同的。
改變，尚可以變回去，而發展，卻是一往無前，再不能回頭。
這世間的所有人都沒有變，都在發展。
若怡的指尖略略一涼，低眸望去，扶搖繁複華麗的白袍袖口裏，藏著一卷泛著古老氣息的卷軸。
“《九天魔音》。”他說的簡潔平靜。
若怡微微一怔：是放眼整個青丘，唯有一人能看見其中音符的《九天魔音》曲譜。
而那人，應當是時任靈月祭祀。
她打開，心下猛地一沉。
——上麵的音符，她看得清清楚楚。
那扶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