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聖翁怎麼也沒想到，若怡能追到昆侖古域裏去。
他更想不到的是，向來乖巧的徐家大小姐，竟然會瞞著他和徐家那位守護昆侖古域多年的徐老爺把若怡帶到北冥霄房裏。
所以，當他無意間從水鏡中見到自家愛徒房裏那位紅顏禍水的時候，其震驚程度可想而知。
許是因著消耗過度的緣故，若怡到的時候，北冥霄正昏睡著。
很幹淨簡單的房間，簡單的除了一張軟塌、一張放著文房四寶的書案、一套茶具，便再無其他。
北冥霄管用的象牙骨扇放在枕邊，磕攏著，因著沒有扇墜顯得有幾分孤冷。
若怡坐在床沿，等了好久，依舊不見北冥霄醒來。
——她已經耽誤很久了。
時間，是從來不等人的。
於是若怡便輕輕將北冥霄的手從雲被裏拿出來，握在手心。
——很冷，不似以往溫暖。
她便有幾分心疼。
“冷麼？”她似是在問他。
但是她注定是得不到任何答案的。
“我來看你了，笨家夥。”若怡低頭，輕輕的吻了吻北冥霄的手背：“陷在裏麵就陷在裏麵好了……幹嘛要將你師父的幻境毀了呢？偏生還是個學藝不精的，沒那本事，強行破陣倒把自己傷成這樣……”
回眸，望著他緊抿著的不見血色的唇，不由得皺了眉：“你就是個大笨蛋，既然傷了，為何還替我渡那麼多修為？你的修為是風刮來的麼？就這樣隨隨便便的渡給我，就好像你有很多似的……既然你師父都出麵了……我是不是天狐又有什麼關係呢？分不清本末，真是笨死算了……”
隨即便是沉默。
——罵你這麼多句，怎麼還不起來回擊呢？你與我強嘴的時候……不是很厲害麼？那般噎人的話，如今怎麼都說不出了？
唇角揚了一抹弧度，卻是帶了幾分苦澀的：“我要走了。霄。”
她低頭，輕輕皺了眉，眼底似有堅忍：“我要去熾夜仙居了。”
沉默，良久。
她不知道北冥霄能否聽得到，或許，她寧願他聽不到吧……
“你知道的，這世上，總是有諸多無奈。為了責任，為了家人，有的時候，我們不得不走一條本不願去走的路。而我……亦是如此。”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的無數次，她總是怪他做讓她不開心的事兒。
那時，紫鴆便對她說過，其實，尊上也有尊上的苦衷啊……
那時她還小，她經曆的還太少，她……還不懂。
如今，可算是懂了。
卻寧願自己是什麼都不懂的任性丫頭。
“他們說得對，如今，要想除掉花菱陌，隻能從熾夜仙居下手……夜終離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想要對付花菱陌，我不能指望他出多少力，紫紫還小，血薇的心思太簡單，都不能入熾夜仙居替我除掉花菱陌……哪怕是壓製，都不行。”
故而一聲淡淡的輕歎：“所以說，我隻能自己來。紫紫的心思比血薇細膩得多，隻是還有些孩子氣……待她再長大些，我便不必事事親為了吧……”低頭，輕輕的吻了北冥霄的額頭：“可惜她現在隻是個孩子。”
北冥霄沒有任何反映。
便是皺眉，都沒有。
“或許，當你醒來，我已經不是如今的樣子了。”她笑，伏在他的身上，唇角勾勒的笑意帶了些許的狠決：“人總之會變的。”眼底的狠卻又忽的化作溫柔神色：“但，我的心是不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