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怡沒有順著君箬紫的目光看過去，轉過身，帶著一隊蚌精迅速離開。
很快，熾夜仙居便隻剩下君箬紫一個人。
她站在蘇扶搖身邊，看著他身上那些解不開的琴弦。
——是若怡親手將他綁上的。
他與她的鬥法，他斷了琴，她傷了琴鳥。
那琴鳥可是君箬紫以自身魂魄飼養，方才養成如今的樣子。
“扶搖哥哥，為什麼一定要和姐夫過不去呢？”君箬紫附身，半蹲著望著跪倒在地的蘇扶搖身側。
蘇扶搖的雙膝已經被若怡親手刺穿，此時的他，根本就無法站立。
蘇扶搖沒有理會。
“開始的時候，姐夫對你一直很包容吧？”
蘇扶搖依舊沒有理會，隻是固執的凝視著若怡離開的方向。
君箬紫無奈，輕輕的歎了口氣：“扶搖哥哥，我得送你離開了。”略一頓，加重了語氣：“永遠的離開。”
蘇扶搖不為所動。
兩人便陷入了一片沉默。
在那片沉默中，君箬紫想起了初見蘇扶搖的樣子。
那時候，他隻是個少言寡語的沉默少年，總是一個人坐在青丘風口上的那個亭子裏，安靜的撫琴。
風聲把他的琴聲帶到青丘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角落都有狐族少女為他的絕妙琴技尖叫瘋狂。
就是這樣一個謫仙般的人物，就要被她親手葬送掉了。
“他終於裝不下去了嗎？”當蘇扶搖再也看不到若怡的身影的時候，他終於開了口。
君箬紫輕輕的歎了口氣：“別這樣……扶搖哥哥。姐夫一直是真誠的，他對姐姐也是真心……”
“他一直就想殺我吧？終於找到了殺我的理由。”蘇扶搖的語氣帶著糝人的平靜。
君箬紫輕輕的抿了抿下唇。
“他是很好，他對你們每個人都很好。”蘇扶搖微微一笑：“那天，在斜月殿，我剜了他的心，你一定覺得如果沒有那件事，我就不會落到今日的下場吧？”
君箬紫遲疑著，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你對姐夫下了那樣的狠手，姐姐就算有心保你，也……”
“我讓她為難了。”蘇扶搖苦笑：“但是，在北冥霄除掉夜終離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明白。隻要我還對若怡有情，北冥霄就不會善罷甘休。要麼死，要麼不愛……可是，我是帶著前世的記憶活著的，又要怎麼斷掉孟婆湯都洗不淨的愛！”
“可是就算你真的喜歡姐姐……你不做那種事，姐夫也沒有理由像現在這麼對你啊。”
蘇扶搖扭頭，看著一臉認真的君箬紫，忽的覺得有幾分心疼：“你真的以為他會放過我嗎？”
君箬紫一愣。
“你別忘了，他手裏握著的是天機。他早就知道將會發生什麼，如果他不想我死，又怎麼會讓我在斜月殿上剜出他的心髒？”
君箬紫的身子不由得微微一僵。
“他早就知道無論他遭遇什麼，羅冥和柳魅秋都會不惜一切代價為他還魂，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根本就殺不死他。所以……現在你還覺得他很無辜，我是自作自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