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姐姐最喜歡給姐夫彈的是哪曲麼?”
墨鳶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君箬紫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語氣卻十分溫和:“是《春江花月夜》。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每次彈到這句,姐夫都會陷在曲子裏——即便姐姐根本沒有在曲中融入法術。”
墨鳶的頭腦一熱,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你會彈嗎?”
君箬紫唇角的笑容越發明媚:“當然會。”
“那你願意教我嗎?”
君箬紫不答,眼底有一抹深沉的不像她的殺意一閃而過。
墨鳶便感覺背後像是有一股子冷風貼著脊梁吹了過來,讓她不寒而噤。
“教你,我當然願意。”君箬紫站直了身子,拍了拍墨鳶的左肩:“起來,旁邊站著。”
墨鳶沒有選擇,隻能照做。
君箬紫便坐在了琴凳上,優雅大氣的將左右手分別放在琴碼左側與琴嶽上,淡淡道:“想學就老實些,別耍花招。”
墨鳶除了點頭,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君箬紫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坐直了身子,雙手分別從琴碼與琴嶽順著琴弦往中間滑,最終,雙手的食指在琴弦正中央相遇,她以左手指肚輕輕的按著琴弦,右手指尖輕輕一勾。
泛音,空靈而唯美。
隨後,整首樂曲,君箬紫彈奏的沒有任何瑕疵。
本就沒有走遠的北冥霄站在門外,聽著熟悉卻並非他習慣的味道的曲子,背靠著牆壁,緊閉著雙目疲憊的抬起了頭。
——君箬紫彈得再好,也彈不出他的怡兒為他撫琴時那股子深入骨髓的溫柔味道。
墨鳶裝的再像……終究,也不過隻是隻沒有自我的仙鳥。
從空靈到歡愉,再從活潑到恬靜,一輪起落,曲終。
像極了他與她的相遇、像極了他與她的相知、也像極了他與她的相戀。
他們從毫不相關的陌生人開始,幾番輪回,幾度粉盒,卻終成陌路。
他從一開始就不信命,自以為是的想要為她改命,末了,不但沒能將想救的人從那宿命的輪回中救回,反而將本已看淡一切的自己陷了進去,一頭栽入輪回中,再難解脫。
“譜子記住了?”裏頭,君箬紫發問。
墨鳶點頭,十分勉強。
君箬紫當然知道墨鳶記不住,但她並未點破,隻是問了下一個問題:“指法也記住了?”
墨鳶再度點頭,更加為難。
君箬紫唇角的笑容便更深了,她起身,讓出位置,望著墨鳶,深不可測:“你試試。”
分明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話,卻讓墨鳶的心裏慌得不行。
“來啊。”君箬紫顯然不是很有耐心。
墨鳶自知不是君箬紫的對手,不敢違背,隻得僵著身子坐在琴凳上,學著君箬紫的樣子,奏響了第一個泛音。
——卻沒有空靈與唯美。
隨之而來的,是慘叫與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