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琵琶曲,剛才你彈得那兩首倒是讓我想到了一首長的要命的詩。”白月寒依舊十分輕鬆,談笑風生。
君箬紫緊緊的按著琵琶頸:“哪首?”
白月寒目光鎮定,盯得君箬紫心裏發毛。
“白樂天,《琵琶行》。輕攏慢撚抹複挑,初為霓裳後六幺。說的不就是你剛才的舉動麼?”略一頓,白月寒以一種近乎調侃的語氣道:“隻可惜你沒有‘猶抱琵琶半遮麵’,半遮麵好像是蘇扶搖的習慣。”
雖然是調侃的語氣,卻是灼灼逼人的目光。
君箬紫勉強在唇角扯出一抹同樣不以為意的調侃的笑:“你也沒有‘移船相近邀相見’。”
白月寒依舊目光灼灼,依舊語氣輕鬆:“可是我感覺得到,我就要‘醉不成歡慘將別’了。”他回頭,望向一望無際的江麵:“不知道‘別時茫茫江浸月’是不是寫給我的。你不至於把我的屍體扔江裏喂魚吧?”
君箬紫一時語塞。
若怡總說白月寒聰明,很多東西不點就透,她當時還不信,如今看來,白月寒的確聰明。
“我現在的境界,其實還是挺合景的。”白月寒依舊在自我調侃,完全不知愁的樣子:“你看,‘唯見江心秋月白’,江心現在是不是就唯有一個白月寒?”
君箬紫愕然,隨後似乎軟了心:“其實你還有一條活路。”
“有多遠滾多遠嗎?”還是調侃嬉鬧的語氣。
他總是用這種玩世不恭的態度做許多需要嚴肅對待的事情。
但是,就是他的這種玩世不恭,給了君箬紫更大的壓力。
她跟了若怡許久,懂若怡最想要的是什麼。
對於壓力重重的若怡來說。渾身都散發著輕鬆氣息的白月寒的吸引力不可小覷。
而她不能讓姐夫和姐姐冒這個險。
天命已經改了,憑她琉璃狐的血脈裏帶來的直覺,她預感得到:如果這場逆天改命的叛逆之舉不能堅持到最後,隻會落得兩敗俱傷。屆時,若怡和北冥霄的處境都將比現在更糟糕。
“我覺得我不會走。”白月寒摩挲著下巴,似是沉思。
君箬紫終於恢複了堅定的語氣:“我決不允許這世上有妨礙姐姐和姐夫在一起的人存在。我能殺墨鳶、能殺納蘭韻,就能殺你——你別忘了,納蘭韻和我也是有些交情的。”
“所以就讓我主動離開麼?”說這樣的話的時候,白月寒麵上一直都有的玩世不恭反而不見了。
剩下的,是難得的認真。
君箬紫凝視白月寒:“是你先糾纏我姐姐的。”
“可是現在是她主動找的我。”
君箬紫啞然。
白月寒聰明的過分:“或許如果不是她主動找的我,你就不會這麼著急除掉我了?”
一語中的。
君箬紫再度被猜中了心思。
“親手斷掉兩人之間的感情麼……這麼殘忍的事情,怎麼可能由我來做。”白月寒似乎在自言自語。
君箬紫為難的咬著唇。
“我沒有那麼狠的心,我又不是北冥霄。”白月寒這樣狀似調侃的反抗。
就是這句話,讓君箬紫原本的動搖消失的幹幹淨淨,取而代之的是從未有過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