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3)

〔二五〕孫星衍雲:「藝文類聚作『則可令四支一日無心』。」王念孫雲:「按『可得』二字,與上下文義皆不貫,『可得』本作『則可』,『則可』者,承上之詞,與下文『不亦久乎』相應,今本作為『可得』者,『得』字涉上文『得佚』而衍,又脫去『則』字耳。韓詩外傳作『人心有四肢,而得代焉則善矣,令四肢無心十有七日,不死乎』,文雖異而義則同。藝文類聚產業部引作『若心有四支而得佚則可』,禦覽人事部九十七引作『乃若心之有四支,而心得佚焉則可』,可據以訂正。」於鬯雲:「此當以『若乃心之有四支而心得佚』為句,『焉可得令』為句,『四支無心』屬下『十有八日不亦久乎』讀,文義自明。不意王念孫雜誌誤於『焉』字讀斷,因謂『可得』本作『則可』,『得』字涉『得佚』而衍,又脫『則』字。如此,則是改書,非校書矣。彼所據韓詩齊桓公傳作『人心有四肢而得代焉則善矣,令四肢無心十有七日,不死乎』之文,以為左證。鬯竊謂此類允宜各依本文,本文各自可通,必欲牽合,則必有一傷。且以兩文審之,晏子之義實較外傳為長。『焉可得令』者,謂心之不可因有四支而自佚也,何善之有!然則論義轉合以此準彼,顧乃以彼準此乎?至謂藝文類聚產業部引作『若心有四支而得佚則可』,太平禦覽人事部九十七作『乃若心之有四支,而心得佚焉則可』,今檢類聚田獵類引雲:『若心有四支而得佚,則可令四支無心乎?』禦覽諫諍覽引雲:『乃若心之有四支而心得佚焉,則可令四支無心乎?』兩引明明並以『則可』二字屬下讀。王於『則可』讀斷,『則可』讀斷,則試問『令四支無心乎』句如何接乎?殆強就己說而已,必不可也。且禦覽又引雲:『若心有四支而得佚,則可令四支一日無心乎?』彼『則可』二字亦明屬下讀,王誌尚失引,若依王讀,則『令四支一日無心乎』句亦不能接也。竊謂此三引者,實皆節引晏子之文而誤者也。而一引亦誤連『焉』字,其兩引皆於『佚』字斷句,則轉可據矣。」則虞案:於說迂曲。此以「心佚」與「無心」二者相舉以論也。心佚則可,而無心不可。此當作「若乃心之有四支而心得佚焉,可」句,「得令四支無心十有八日,不亦久乎」句,其證有三:宋本禦覽四百五十六引作「乃若心之有四支而心得佚焉則可,今四支無心也十有八日矣,不亦久乎」,苟如於鬯自「佚」字斷句,則「焉則可今四支無心也」不成文理,其證一也。禦覽三百七十六引「若心有四支而得佚則可,令四支一日無心乎」,藝文類聚六十六引同,皆節引此文而易其辭,故改「今」為「令」,而「乎」字在「無心」之下。苟如於鬯自「佚」字截讀,語意亦極不明,其證二也。外傳作「人心有四肢而得代焉則善矣,令四肢無心十有七日不死乎」,文字稍異,而意全同,「則善矣」即「則可」,亦即「焉可」;「得令」者,「得」,猶「能」也,用以輔足語氣,其證三也。

〔二六〕則虞案:白帖三十九引作「於是罷畋即歸也」。禦覽三百七十六作「公罷田而返」,禦覽四百五十六作「公於是罷田歸」。藝文類聚二十四作「於是罷畋即日歸」,六十六作「公乃罷田而歸」,各不相同。

景公欲誅駭鳥野人晏子諫第二十四

景公射鳥,野人駭之〔一〕。公怒〔二〕,令吏誅之。晏子曰:「野人不知也。臣聞賞無功謂之亂〔三〕,罪不知謂之虐。兩者,先王之禁也;以飛鳥犯先王之禁,不可!今君不明先王之製〔四〕,而無仁義之心,是以從欲而輕誅〔五〕。夫鳥獸,固人之養也,野人駭之,不亦宜乎!公曰:「善!自今已後〔六〕,弛鳥獸之禁〔七〕,無以苛民也〔八〕。」

〔一〕 孫星衍曰:「驚鳥令去也。」

〔二〕 則虞案:治要及禦覽九百一十四引無「怒」字,四百五十六引有。

〔三〕 則虞案:治要、禦覽四百五十六「聞」下均有「之」字。

〔四〕 劉師培校補雲:「黃本『今』誤『令』,上方校語雲:『疑「今」字』。」則虞案:明鈔本脫。

〔五〕 蘇輿雲:「從,猶縱也。曲禮『欲不可從』,『從』亦讀成『縱』。治要有『也』字。」

〔六〕 禦覽四百五十六、九百一十四兩引作「自爾已來」。王念孫雲:「後人習聞『自古已來』之語,罕見『自今已來』之文,故改『來』為『後』也。不知『自今已來』猶言『自今已往』也,『來』與『往』意相反,而謂『往』為『來』者,亦猶『亂』之為『治』,『故』之為『今』,『(圖) 』之為『安』也。晉語『自今已往,知忠以事君者與詹同』。呂氏春秋上德篇作『自今已來』;呂氏春秋察微篇『自今已往,魯人不贖人矣』,淮南道應篇作『自今已來』。呂氏春秋淫辭篇『自今已來,秦之所欲為趙助之,趙之所欲為秦助之』,韓策顏率曰『自今已來,率且正言之而已矣』,史記秦始皇紀『自今已來,操國事不道如嫪毒不韋者,籍其門』,皆謂自今已往也(餘見史記太史公自序及經義述聞大雅)。群書治要及太平禦覽人事部九十七、羽族部一引晏子皆作『自今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