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3)

〔一〕 孫星衍雲:「『緣』,緣飾。『溪』,當為『溪』,言溪刻也。『盎』即『詇』假音,說文:『詇,早知也。』『溪盎而不苛』,言不矜明察。『狡』,狡滑,偽為莊敬也。『銓』,疑『耎』字假音,說文:『耎,讀若畏偄。』楊倞注荀子:『廉,棱也。』說文雲:『劌,利傷也。』」盧文弨雲:「『狡』與『佼』同,言非務為美好也。」王念孫雲:「案廣雅:『緣,循也。』莊子列禦寇篇『緣循偃佒困畏不若人』,郭象曰:『緣循,仗物而行者也。』『和調而不緣』,言雖與俗和調,而不循俗以行,猶言『君子和而不同』也。『溪盎』,未詳。『狡』者,文選洞簫賦注曰:『狡,急也。』字通作『絞』。論語泰伯篇鄭注曰:『絞,急也。』昭元年左傳注曰:『絞,切也。』『莊敬而不狡』,謂從容中禮,而不急切也。『銓』者,說文:『跧,卑也。』廣雅:『跧,伏也。』作『銓』者,借字耳。『和柔而不銓』,謂和柔而不卑屈也。『和調而不緣,……莊敬而不狡,和柔而不銓,刻廉而不劌』,皆謂其相似而不同。孫以『緣』為緣飾,則與『和調』不相似,以『狡』為狡猾,則與『莊敬』不相似(莊敬而不狡猾,則義不相屬,故加『偽為恭敬』四字,以曲成其說);又讀『銓』為『耎』,尤非。盧讀『狡』為『佼』,而雲『務為美好』,亦非(莊敬而不美好,則義不相屬,故加『務為』二字以曲成其說)。」蘇輿雲:「王說是。『溪盎』孫義亦通。』劉師培校補雲:「呂氏春秋適音篇雲『聽清則耳溪極』,賈子新書耳痹篇雲『溪徼而輕絕』,均與此文『溪』字同為『刻核』之義。『盎』與『央』同,廣雅釋詁一:『央,盡也。』則『溪盎』之義,猶之『溪極』『溪徼』雲。」則虞案:「溪盎」義孫劉二說皆非。孫蜀丞雲「疑『徯酰』之殘」,是也。案方言:「徯酰,危也。東齊〈扌寄〉物而危謂之徯酰。」又見廣雅。後「酰」字殘缺而為「〈酰,去酉〉」,「〈酰,去酉〉」不成字,寫者易為「盎」,致失其義。「苛」,疑為「苟」字之形訛。「徯酰而不苟」,猶言「臨危難而不苟」也。「徯酰」二字為齊東恒語,爾雅釋木郭注引齊人諺曰「上山代檀,榽酰先殫」,「榽酰」又有「大」義。作「榽酰而不苛」,義亦可通。「苛」言其細之意。此雲大而不苛之意。

〔二〕 於鬯雲:「『齊尚』者,同尚也。國語楚語吳語韋解並雲:『齊,同也。』同尚,即尚同也。墨子有尚同篇是也。上篇雲『民不事驕行而尚司』,盧文弨校以『司』即『同』之誤。然則晏子固明有尚同之說矣。柳宗元辯晏子春秋以為宜列墨家,晁公武郡齋讀書誌、馬端臨文獻通考並從之,卻不為無見。而孫星衍序斥柳為文人無學,晁馬為無識,轉非篤論也。且如下文雲『尊賢而不退不肖』,此非即兼愛之旨乎。『遺』蓋當作『遣』,說在上篇校。」

叔向問傲世樂業能行道乎晏子對以狂惑也第二十五

叔向問晏子曰:「進不能事上,退不能為家〔一〕,傲世樂業,枯槁為名,不疑其所守者,可謂能行其道乎?」晏子對曰:「嬰聞古之能行道者,世可以正則正〔二〕,不可以正則曲。其正也,不失上下之倫;其曲也,不失仁義之理。道用,與世樂業;不用,有所依歸。不以傲上華世,不以枯槁為名。故道者,世之所以治,而身之所以安也〔三〕。今以不事上為道,以不顧家為行,以枯槁為名,世行之則亂,身行之則危。且天之與地,而上下有衰矣〔四〕;明王始立,而居國為製矣;政教錯,而民行有倫矣。今以不事上為道,反天地之衰矣〔五〕;以不顧家為行,倍先聖之道矣;以枯槁為名,則世塞政教之途矣〔六〕。有明上,可以為下;遭亂世,不可以治亂〔七〕。說若道,謂之惑,行若道,謂之狂。惑者狂者,木石之樸也〔八〕,而道義未戴焉。」

〔一〕 劉師培引戴校雲:「『為』當從下作『順』。」

〔二〕 黃以周雲:「元刻作『世可正以則』,誤。」則虞案:綿眇閣本、吳勉學本、子彙本不誤。

〔三〕 則虞案:楊本「安」誤作「身」。

〔四〕 則虞案:「衰」,等衰也。

〔五〕 則虞案:元刻本「反」誤「及」。

〔六〕 劉師培補釋雲:「此文以『枯槁為名則世』(句),言以枯槁之行為名,而為法於世也。『塞政教之途矣』(句),與上『反天地之衰矣,倍先聖之道矣』對文。』則虞案:劉說殊曲。『世』字恐衍文也。

〔七〕 王念孫雲:「案『可以為下』上亦當有『不』字,言此反天地之衰,倍先聖之道,塞政教之途者,有明上則足以危身(『明上』,謂明君也。前第二十曰『狂僻之民,明上之所禁也』,義與此同),遭亂世則足以惑世,故曰『有明上不可以為下,遭亂世不可以治亂』。『遭亂世不可以治亂』,即上文所雲『世行之則亂』也;『有明上不可以為下』,即上文所雲『身行之則危也』。今本脫去『不』字,則義不可通。」則虞案:指海本補「不」字。

〔八〕 孫星衍雲:「說文:『樸,木素也。』高誘注呂氏春秋:『樸,本也。』言未雕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