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電梯裏拿火柴畫眉的女人(1 / 1)

那天夜裏,他又在電梯裏碰見了她。

他住在十樓,她住在二十樓,他們倆相差十層。除此之外,他對她一無所知。

她很年輕,也很漂亮,眼睛烏黑發亮,臉蛋嫩白光滑,嘴唇嬌豔欲滴,……雖然加入了自己的想象,但她實在漂亮,每次在電梯裏碰到她,他都會情不自禁多看她幾眼。

他們都從一樓坐起。電梯門徐徐關上,他佯裝翻開報紙,眼角卻忍不住往邊上瞅,她就站在他旁邊,對著化裝盒上的鏡子在化裝,她手裏拿一盒火柴,劃一根,燒到一小段時,吹滅,然後用火柴梗來描眉毛,這樣的動作在短短的時間內重複了幾次。電梯快到八樓時,突然,燈滅了,電梯也嘎一聲停了。

停電了麼,他不再讀報紙,和這樣一個漂亮女子共處於黑暗的密室裏,是好事還是壞事呢?他沒敢多想,而是用手敲打電梯的鐵門,希望有人能聽到,來救他們出去。他敲了一會電梯門,沒人應,他想到電梯裏還有她,很奇怪,她為什麼不和他一起敲門呢,於是回頭看她。

隻見她仍然在一根根地劃火柴,描眉毛,她真的很漂亮,他隻能在火光燃著的那一小會兒看看她,她不說話,也不看他,好像停電與她無關,他也與她無關。他就站在那裏守著黑暗,等著火柴燃起,然後看她一眼。過一會,他開始和她搭話,問她在哪上班,在這住多久了等等。但是,她一句話也沒說,好像什麼都沒聽見,她的世界隻有畫眉。

他覺得很尷尬,想看報,才發現這裏黑咕隆咚的,什麼都看不見;想不看她,但覺得麵對黑暗的電梯門顯得更奇怪;但看著她吧,她又不理他。

不信自己的口才那麼差,他不服氣地想著,就在他話剛要出口的那一瞬間,在微弱的光線下他突然看到她的眉毛越畫越黑。他一想,不對,因為她的動作是這樣的,先把火柴點燃,等火滅了之後再用火柴梗畫,雖然她手裏拿著鏡子,可是,她是如何在黑暗中看到自己的呢?

他疑惑地看著她,真巧,她的火柴劃完了,他看到她把最後一根火柴劃燃,然後把空火柴盒仍在地上。

最後,火滅了,他們倆呆在黑暗裏,一點聲音也沒有。他越想越不對,越想越害怕,於是轉身開始拍門,當時是夜裏十點多鍾,拍了半天,根本沒有人應,但他還是不停地拍,用腳踢,用肩膀撞,甚至用頭撞。因為害怕,所以除了拍電梯門以為,什麼也想不到,拍了很長時間,他覺得累了,但還是不停地拍,他知道,隻要他不停止,就可以不想到後麵的她。他當時已明白,她是鬼,在沒真見到鬼之前,他對鬼沒有在乎過,他老給女孩子講鬼故事,嚇她們,可真的遇到鬼以後,他發現自己很害怕,怕的要死,完全沒了往日的勇敢和氣勢。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終於累得不行了,胳膊越來越軟,腳也沒有一點兒力氣,慢慢的,他停下來,覺得渾身上下濕透了,粘乎乎的。終於,他發現自己連站也站不住了,靠著牆慢慢蹲下來,周圍一片寂靜,奇怪的是,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外,他聽不到任何聲音。漸漸的,他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見了,意識慢慢模糊過去。

好像一個世紀那麼長,他隱隱約約聽到外麵有拍門聲,有人喊:“電梯裏麵有人嗎?”他忽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渾身上下充滿了力氣。他用力猛拍門:“我在這,我在這,救我呀……”

“等一下,我們馬上救你出來。”接著外麵好像有人在撬電梯門。忽然眼前一亮,門被撬開了一條縫,他把手、腳伸出縫外,拚命往外擠。

“別急,等我們把縫再撬開一點。”門外有人說。

就在他完全擠出電梯的時候,借著房屋管理員手中電筒微弱的光線,他看到電梯裏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他注意到,地板也很幹淨,沒有火柴梗,也沒有火柴盒。就在他轉頭準備離開時,他隱隱約約好像看到了兩片眉毛,像月兒那麼彎,像夜色那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