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行駛在不知是哪兒的公路上,邊烽煒指尖夾煙,麵無表情的凝視前方,車光打出的那一小片明亮之地,正如其內心所剩不多的光明一般。
該去哪兒,該怎麼辦,對於擅於計劃妥當再行動的他來說,此時全無主意,但有一點卻是在意料之中,那便是季筱筱不顧一切的,甚至以命要挾的救了他。
過去以為這是這個傻女人必然會幹的事,但此刻隻剩感動。
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的想象,乃至“感化”了他。筱筱捂著脖頸傷口,時不時取下毛巾看一眼血有沒有止住。
可脖子的痛比不過腹痛,由蔣扶真到來,經過那一番“抗爭”後,筱筱感到腹痛明顯加劇,像有隻手正捏著自己的內髒般。
如果這樣一路西行,在油開光時能進入蒙古國境內。或許再次加油還能來到烏蘭巴托。
邊烽煒這樣想著,感受到身邊女子投來的目光。稍一轉頭發現筱筱正麵色蒼白的對著他微笑。
“血止住了嗎?”
“止住了。”
“為什麼要傷害自己?”
“因為隻有這樣他們才知道我是真心的啊。”小女人俏皮的說,“不然他一定會把你帶走的。”
“可我……”烽煒想說活不了多久,卻被妻子止住。
“不要講這些!我隻想和你在一起,不管到哪裏我都跟著。”
“唔……你真蠢。”
“我喜歡聽你說我蠢啊,不都說傻人有傻福嗎?”筱筱脫了鞋子盤坐在座位上,這樣腹痛會減輕些。
電台正播放一首《忽然之間》,我明白太放不開你的愛,就算時針都停擺,就算生命如塵埃,分不開。
“以前我想,我大概會跟著媽媽唱一輩子的戲,和她介紹的人相親,然後結婚。可是呀,突然有一天,有個人來台上送我花,還要了我的電話,陪我聊天,帶我去動物園,好像一下子什麼都不一樣了,很美妙的感覺。”
“美妙…”
“嗯,我形容不好,大概就像你走一條枯燥的馬路,突然旁邊出來一條林蔭小道,它把你吸引過去一樣。馬路是安全可靠的,可沒勁,而林蔭小道很難走,但很漂亮。”
“老婆能有你陪著,我也很開心。”
“那就夠了,對嗎?別去想那麼多了,我們走我們的,浣菁有媽媽照顧不會有事的。等我們過了這一關再把她接過來也行呀,對不對呀?”
雖然知道這是個美的不能再美的臆想,但邊烽煒還是點點頭,摸摸筱筱蒼白的臉頰。
她悄悄睡去,邊烽煒繼續開車。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之火還能燒多久,也許下一秒就油盡燈枯,但在還能呼吸時望著筱筱的睡臉,也是足夠幸福的。
兩人在路邊小店買了水餃帶上車吃,筱筱勸邊烽煒睡會兒,可他卻一點不覺得累,還擺出一副水餃很美味的樣子。
吃了東西繼續一路西行,如果真開進蒙古國國境,應該能看見鳳山。但感覺這就像一個遙遠的夢,因為這車的信息應該已送達各個管卡的交警,一旦發現立即攔截。如此別說省道,就連鄉間公路也要小心選擇。
所以在吃過美味水餃後,JEEP的方位越開越偏,筱筱似乎也明白這是一種躲避追捕的方式,默默忍受這一愈發嚴重的顛簸,乃至黑夜兩人已不知行駛到哪兒的山區,連個正常的地名也沒瞧見。
隻覺得四下的山林俏美,黑黝黝的兩座山間隔著一條深溝,深溝高數百米,沿溝而下已然是個險峻山穀。
坐在車內望著漆黑的兩座山嶺,他們有種出來露營的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