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筱筱漸漸體力不支,他們已快爬到山頂了。
“來坐會兒,喝點水。”
“我有點頭暈。”嘴上說頭暈,可筱筱卻捂著肚子。
邊烽煒想掀開衣服看她肚子的狀況,但視力正漸漸離他遠去,頭部的脹痛越發劇烈,看來先前在醫院治療的藥效已然散去。
可他還是摸到了筱筱腹部的傷口,那是剖腹產後還未長好的刀口,摸上去粗糙而發燙,顯然傷口開裂,正滲出血來。
但邊烽煒這時並沒想到更嚴重的,是筱筱內部的傷口。
喝了幾口水休息一陣,但情況沒見好轉,兩人為各自的痛苦與虛弱而久久沉默,邊烽煒甚至想,此刻如果有嗎啡就好了,各打一針,重振精神爬上那最後的吊橋。
“老公…”不知過了多久戶,筱筱用微弱的聲音喊道。
“嗯?”
“你怎麼…不講話?”
“恩。”
“老公。”筱筱枕在他腿上,發現又發病的烽煒比自己嚴重的多,眼淚又止不住往下掉。
陣陣抽泣聲,烽煒是感覺到了,他很難受但卻沒有掉淚。
“哭什麼傻瓜,我們不就是到這來死的嗎?”
“……唔。”
“在醫院你要我刺你,要我用你做人質逃出來,本來我想…我反正要死了,被抓不抓都無所謂了…可我看到你的樣子,看到你的傻樣子……嗬,我恍然大悟咯,老婆我恍然大悟了……你要幫我逃出來,不是想救我,你是想…是想和我一起死,對嗎?”
筱筱頭埋在烽煒胸口,有時腹痛會讓她講不出話,但她卻聽清了邊烽煒講的每一個字,一字不差,一字不錯,她要做邊烽煒的人質,確實是想到了死,想到了死也要死在麵前,我們要一起死。
這種失去理智的幼稚行為深深嵌印在她心中,她無法想像這個世上如果沒有邊烽煒,她要如何繼續活下去,即使在暖箱中有著浣菁,她也是無法承受的。
月亮劃至另一邊,大約是淩晨兩三點的位置。邊烽煒發起了高燒,視線模糊,腸胃作嘔,他預感到這次的病症與以往不同,或許死神的半個身體已沒入他影子中。
“老婆我們離山頂還有多遠?”
“不遠,一點點。而且……我好像看到山上有個房子。”
“房子?鬆鼠住的嗎?”
“黑漆漆的,人住的。”
“我們上去看看。”
兩人換了位置,這次筱筱在前,烽煒在後,走得比之前更為緩慢,似乎花了很大力氣才爬到那黑漆漆的木屋前。
那是護林員為住山而搭建的,但春初時節護林員並不在山裏居住,推開門銀灰色的月光掃進來,一張單人床隱約可見,床邊圍著蚊帳,一邊掛著平時所需的工具及鐵器,地上鋪著發灰的舊地毯。
筱筱領著烽煒進來,靠在床邊喂水給他喝。
“這裏味道好香。”
“嗯,木頭的味道。”
“躺我身邊來好嗎?”
“好啊。”
在狹窄的單人床上兩人側身摟在一起,時有時無的思緒讓他們休憩良久,直到筱筱牽著烽煒的手,問他現在是什麼感覺。
“覺得身上每根神經都緊繃著,繃的難受。”
“老公你頭好燙。”
“是嘛…那老婆你呢?”
“我覺得肚子裏很熱,像有個暖爐塞到裏麵去了。”
“痛嗎?”
“剛剛很痛,現在也不覺得了。”
“可你講話聲音好小。”
“你比我還小……呀。”
兩人鼻尖貼著鼻尖,像要確切聞到彼此身上的味道。
邊烽煒漸漸明白,筱筱的狀況也很嚴重,她腹部的傷口隻是外傷,更嚴重的……應該是內出血。
“老公這樣抱著好舒服。”
“嗯,等太陽出來會更暖和點的。”
“太陽還會出來嗎?”
“會,太陽每天準時報到。”
“哈,那它應該從那扇窗進來,照到你的背,照到我的臉上。”
“是啊。”
“那時候……我們應該都死了吧。”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