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搖搖晃晃,像秋千一樣。有隻大手在背後推著,將一張歡笑的臉送上星月交輝的夜空,仿佛一伸手就能摘到一顆星星,一張嘴就能咬口月亮。
和所愛的人在一起,無論怎樣都是快樂的,即使是看著其中一個步步步入死亡,每一口呼吸都似乎是從對方肺中搶奪空氣,帶有種甜滋滋的味道。
屋外隱隱傳來警笛聲,那是蔣扶真的到來。
季筱筱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醒了過來,但眼角殘留的淚證明著什麼。
我為什麼要哭泣?為什麼心顫抖不已?發生了什麼嗎?
是有人離開了我,一個至關重要的人,我是在為他哭泣。
我哭了多久,一分鍾?一小時?一天或一年?
為什麼還要醒過來!
腦中有這樣的怒吼,對於生命力的頑強而憤怒。
為什麼感覺良好?腹部的傷口什麼時候好了?內出血什麼時候止住了?什麼時候生命又回到了這副軀體。
老公你錯了,你說能看到太陽,太陽每天照常升起,太陽出來的時候我們會一起死。
可你錯了,全都錯了,我沒看見太陽,它沒有升起,而我,也沒有死。
隻有你,你遵循著諾言去另一個世界報道。我多想要時間走的快一些,讓我停止現在這種安逸的感覺。
為什麼我已不難過了?這種安逸從何而來?
黑暗中警笛停止,警方開始搜尋,蔣扶真帶人尋找上山的路。
筱筱望著木屋尖頂,兩手握拳。她有些明白這種舒適感從何而來了,因為身邊的邊烽煒。是他帶來的這份安逸,不管他再也不會醒來了。
筱筱開始行動,她先將邊烽煒拖下床試圖背起他,但死人的承重讓她無法承受,試了幾次都不行。最後隻能拽著他拖出木屋,來到月明星稀的山中。
目標明確,便是不遠處連接兩座山的吊橋,如被繩子拴住的大型秋千一般,吊橋隨風搖擺。
筱筱拖著邊烽煒,更確切的說是拖著邊烽煒的屍體。她心情平靜,甚至有些享受這一刻,隻不過老公的體重讓她越來越力不從心。
但她仍拚盡全力,因為這已是她最後要做的一件事,唯一的一件事。
來到吊橋邊,夜風涼爽,筱筱身邊冒著虛汗,她靠在已死男人的身邊歇息,想象兩人可以一同觀賞這番美景。
遠處低矮的山巒如起起伏伏的波濤,而更遠處的,不曉得名字的小鎮沉寂在一片綺麗的夢想,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是那麼美好。
筱筱深深吸入此時的空氣,一份沁人心脾的感覺,除了身體疲憊外心情怡靜,於是她微微發笑,將邊烽煒拖上吊橋。
沙沙沙的摩擦,她不想再等了,現在感覺很好。但她也清楚有兩種腳步聲正快速朝這兒趕來。
一種是山中蔣扶真的腳步,另一種是絕望的腳步。無論哪一種先到,她覺得都會將此刻的氛圍破壞殆盡。
筱筱又朝旁邊挪了挪,手抓吊橋的浮繩,因為兩個人的重量令吊橋明顯往一側傾斜。
而此時一個腳步趕來了,那是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蔣扶真。
筱筱側對著他而蔣扶真看到眼前這幅景象,似乎嚇了一跳。女子一手抓著邊烽煒,一手抓著橋繩,腳已懸空在外,橋身傾斜。蔣扶真立刻跨上去以讓吊橋維持平衡。
“筱筱怎麼了?坐那裏幹什麼,快過來。”
女子扭過臉,神情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