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難的白帝侖丁
很不走運的白帝侖丁被魔鬼半途中扔到了大馬士革,而那個粗心的魔鬼運氣也不比白帝侖丁好到哪裏去,一顆流星迎頭將他燒死了,這是他當魔鬼以來從沒有遇到過的事情,所以說,人不走運,你就算是爬上天,一陣微風也能把你重新吹回到地上;而魔鬼不走運的話,天上隨便飛來一粒小石子也能將他擊得粉碎,這就是上天的安排,命運的使然,誰也改變不了。
從高高的天空一下掉到堅硬的地麵,這是一個不長不短的過程,白帝侖丁不是傻子,他利用這稍縱即逝的瞬間將自己頭朝下的姿態換成了腳朝下,結果很合白帝侖丁的心意,他的雙腳隻是骨折了,其他部位安然無恙。這不能不說是個奇跡,這還能說明白帝侖丁命大福大。
很多人走在大街上,他們親眼目睹了白帝侖丁從高空摔到地麵的全過程,剛開始他們以為是魔鬼從天而降,直到白帝侖丁在地上痛苦地呻吟時,他們才醒悟過來。
白帝侖丁摔成骨折隻是小問題,正巧人群中有幾個醫術還過得去的遊醫,他們合力將白帝侖丁的骨折問題解決了。白帝侖丁表示由衷的感謝,除了感謝,白帝侖丁還摸出身上僅有的幾個金幣作為醫療費,酬謝那幾位醫術還過得去的遊醫。這令那幾個遊醫感到受寵若驚,因為他們仍然沉浸在白帝侖丁從天上飛下來的情景之中。
白帝侖丁見遊醫們不收他的金幣,心裏感到很過意不去,他說:
“我就剩這麼幾個金幣了,當然這幾個金幣不夠付足醫療費的,我希望你們能夠體諒我。”
有一個胖遊醫半眯著眼睛走到白帝侖丁麵前很認真地說:“這樣好不好,我們給你十個金幣,你告訴我們是怎麼飛到天上去的?”
白帝侖丁感到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他為難地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說出來你們也不會相信的。”
胖遊醫第一個從衣袋裏挖出了十個金幣平平穩穩地放在白帝侖丁的手裏,說:“你盡管說吧,但你不能說你是鳥變的。”
白帝侖丁把那十個金幣還給胖遊醫,說:“說來連我自己也不相信,我是被一個魔鬼給帶到天上去的。”
話剛說完,圍在他身邊的人們一下子就逃了個精光。
白帝侖丁的肚子餓了,他決定先解決溫飽問題再說。大馬士革的燒烤空前的繁榮,滿大街都是香噴噴的各種肉味。這很好,大馬士革的乞丐每天都不用乞討,聞一聞肉香就飽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乞丐們奇跡般地靠呼吸肉香存活了下來,而且還活得挺精神,白帝侖丁當然不是乞丐,他身上還有幾個金幣。
白帝侖丁挑了一個他消費得起的小飯館搶過一個小板登一屁股就坐下去,他要了一碗羊肉串,另外還很奢侈地要了一碗清湯麵,羊肉串和清湯麵很快就端上來,但他還是把兩根挑麵的鐵叉子咬斷了,他要的東西終於出現在他的麵前。
他要求店主再給他一把鐵叉子,店主沒理他。白帝侖丁堅決地要和店主論理,店主忍無可忍,拿了一把屠刀出來,說了一句:
“你信不信我一刀把你大卸八塊當人肉串賣?”白帝侖丁相信,因為他手上拿的是兩把斷鐵叉,而強壯威武的店主拿的是一把貨真價實的屠刀。
白帝侖丁很不熟練地捏著半截鐵叉在湯比麵多的碗裏撈著麵,由於鐵叉實在是太短了,而碗裏的那幾根稀貴的麵又沉澱得太深,所以白帝侖丁隻有吞口水的份。他想了想,索性不吃清湯麵,拿起左手的羊肉串就往嘴裏送,竟然沒熟!花一個金幣買羊肉串,花兩個金幣要來了一碗湯比麵多的清湯麵,最後的結果是什麼都沒吃成,白帝侖丁當然沒有心情再將那些花了錢的東西吃掉了。
白帝侖丁對麵坐著一個頭纏長頭巾的年輕小夥子,正左手拿著燒烤雞腿,右手拿著燒烤鴨腿津津有味地猛吃著,剛吃了兩口,他的眉頭就皺起來,白帝侖丁以為他手上東西也沒熟,乘機追問:
“怎麼樣,是不是沒熟?”
年輕小夥子瞪著眼睛看了白帝侖丁一眼,他的嘴巴被雞鴨肉占領,沒有辦法說話,一會兒工夫,他的臉形又恢複了原樣。
年輕小夥子看了看白帝侖丁左手的半生不熟的羊肉串,又看了看白帝侖丁那碗清麵湯,他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他衝著正在剁雞腿的店主喊了一聲:“再來一碗蘑菇牛肉紅燒麵!”
香噴噴的蘑菇牛肉紅燒麵很快就端了上來,年輕小夥子左一口雞肉右一口鴨腿,順便還埋頭吸了兩口麵湯,情景很饞人。由於頭巾太長又纏得不是很正規,有一角已經冒了出來,一低頭那一小角頭巾就會順便也沾上幾滴麵湯,情景很感人。
白帝侖丁幾次都想把這個發現告訴給那個年輕人,但幾次他都把這個念頭打消了。但到後來他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忍無可忍地對那個年輕人說:
“你的頭巾沾到你的麵湯裏去了,這樣吃對你沒有好處。”
年輕人把頭巾從頭上一把抓了下來,看也不看就往飯桌上摔,一摔就摔到了白帝侖丁的麵碗上。白帝侖丁像捉蛇一樣飛快地把頭巾捉住毫不猶豫地回摔給那個年輕人。
年輕人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理會那頭巾,繼續吃他的東西,白帝侖丁幾次都想離開這個小飯館,但幾次想到自己花了三個金幣吃了一頓不愉快的午餐,他就覺得不舒服。他強逼著自己把羊肉串吃掉把清湯喝掉,這樣才對得起他那三個已經花出去的金幣。
那個年輕人從桌子的辣油碗裏挖了厚厚一勺辣椒麵扔到麵湯裏,攪拌開,埋頭吹了吹,喝了一大口,然後張開大嘴,拚命地哈氣。他被刺激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但是他甩著脖子一個勁地說:
“痛快,痛快。”
白帝侖丁受不了年輕人語言的刺激,趕忙找到他那串羊肉胡亂地猛咬了幾口,但這還不夠,他又抓了一大把生蒜,三下五除二就把蒜皮脫了個一絲不掛,張嘴就咬。
那個年輕人很不體貼地又在叫:“痛快!痛快!真是太痛快了!”
白帝侖丁一聽有些不樂意了,他喊道:“喂,說你呢,別在這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