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一聲歎息,盡是道不清的哀愁。
東閭凝月手托香腮,坐在雕花梨木椅上,望著窗外嬌妍盛放的百花,嫣紅姹紫間無數的蝴蝶翩翩起舞。
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蝶戀花,此情或可隨風縈繞,而她的愁思又該何從。
滿園嫣紅,終究抵不過一秋的凋零。心有相思,卻淚落無處。情,終究抵不過命運的一朝作弄。
遙,你還好嗎?
下月初六,便是她和西煌皇帝的大婚之日,自現在算起她留在東臨的日子也沒多少天了。
是不是遠離和天王遙一起成長的地方,就會連那些美好的記憶都抹滅呢。
自從知道要與西煌聯姻,她就變得多愁善感,即使是一片飄然而落的花瓣也能勾起她的愁思,更何況這裏的一景一物都帶著天王遙的回憶。
牆壁上,掛著一幅東閭凝月的丹青,顰眉之姿,甚有神韻,那是天王遙畫的,筆墨間是他的情,對她的深深愛戀躍然紙上。
庭院中,健碩的榕樹枝椏吊著秋千,是天王遙為東閭凝月做的。她喜歡天王遙為她推秋千,蕩至半空,嬉笑迎風。
杏花樹下,承諾一生的約定,甜入心扉的輕吻。情語,猶然在耳。淺吻,刻銘在心。
隻是,此時,一切已枉然。
“公主,公主。”一陣急促的呼叫拉回了東閭凝月飄遠的心緒。
東閭凝月回頭隻見木野真琴急衝衝推門而進,臉上神情甚是焦慮。
身為東閭凝月的貼身侍女,木野真琴卻不見什麼宮廷禮儀,直接推門而進,更是大呼小叫的。
皆因東閭凝月對待宮女太監向來親和,而木野真琴更是自幼跟隨她,所以宮內的繁文縟節素來可免則免。
“真琴,什麼事如此焦急呢?”東閭凝月相當疑惑,什麼事情會讓平日淡定的真琴這般焦躁呢。
話猶未落,木野真琴已連忙道:“天王世子在戰場上受傷了!”
聞言,東閭凝月唰地站起身來,急忙問道:“什麼?你說的是真的嗎?消息從何而來?”
天王遙從軍三年,馳騁沙場,殺戮無數,早已成為軍中副將,隻怕早已傷痕累累。隻是,那都是在她不得而知的情況下,每次他來信都是報喜不報憂,隻談有趣的軍旅生活,隻抒無盡的思念之情。如今他受傷的消息都傳回皇城了,那是否意味著他重傷堪憂呢。
“是軍營傳回南郡王府的消息,南郡王夫人進宮覲見皇太後,是她帶來的婢女給我說的。世子左胸受的箭傷,生命無礙,隻是……昏迷不醒。”
東閭凝月的臉色當下煞白一片,木野真琴心有不忍,語氣明顯遲疑。最近公主因為兩國聯姻的事情,每天愁眉緊鎖的,不複平日的活波開朗,讓她好生擔心。
“我要去見他,我要去見他……”東閭凝月雖然望著木野真琴,卻像是喃喃自語。
“公主,如果愛,就不要放手。陛下那麼疼愛您,您去求求他吧。”她隻希望公主幸福,至於社稷江山什麼的,她都不懂。
東閭凝月直瞪瞪地盯著木野真琴,她的眼神中有疑問,也有著希冀。
可以嗎?她還可以選擇嗎?
沒錯,東閭衛很疼愛東閭凝月,但是不等於可以置社稷於不顧。這場政治聯姻勢在必行,而且嫁的必須是東臨的公主,因為對方是西煌皇帝。
一開始,便是東臨向西煌提出的聯姻,如果出爾反爾,恐怕兩國將兵戎相見。兩軍對壘,東臨完全沒有取勝的把握,屆時不僅塗炭生靈,更會招致亡國。
所以,東閭衛望著東閭凝月眼中的殷切乞求,乃至隱隱的絕望,也隻能視而不見,狠心告訴她事情已到不可回轉之地。
然而,是夜,兩個身影鬼鬼祟祟地躲開宮內宿衛,悄然來到宮門側。
“真琴,你待會引開侍衛,我趁機溜出去。”既然兩個聯姻不可拒絕,那麼她就以自己的方式去見天王遙。
“嗯,公主,你自個兒要小心啊。”當東閭凝月跟她說,要離開皇宮,一個人去遠溪找天王遙的時候,她著實嚇了一跳。但是,她知道無論東閭凝月要做什麼,她絕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隻是,她們的計劃注定成為泡影。
“屬下敢問,公主這深夜裏要到哪去呢?”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她們倆身後響起。
兩人被突如其來的人聲嚇了一跳,一回頭,便見一名全身黑衣的高大男子佇立身後,仿若黑夜裏的鬼魅般。
他,是東閭衛的貼身侍衛之一。
東閭凝月知道這皇城她是出不了了,寂靜的庭院空留一聲歎息,如斯悲涼。
明心殿“月兒,朕該拿你怎麼辦呢?”東閭衛看著自己最疼愛的皇妹,也隻能歎氣。
他知道這樁聯姻,無疑硬生生拆散了天王遙和東閭凝月,但是事關重大,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