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一張紙牌(1 / 3)

延夏河此刻也終於清醒地坐在早餐桌邊,他看到延立秋鐵青的臉,似乎不肯承認有足夠的嚴重性,嘴裏嘀嘀咕咕地說,又不是小孩子……看到延立秋冰冷的殺人視線向他掃過來,立刻識趣地閉了口。

其實看到這樣,他剛剛看到泉的撥打記錄,心裏也有些懊悔。那個丫頭的脾氣也太倔了些。自己昨天晚上被一群人叫出去聚會,那麼鬧騰的地方當然聽不見手機鈴響,可是她居然賭氣到現在還關機!延夏河其實寧願是這樣,不然的話自己就慘了。現在也隻有悶頭吃飯。

延立秋沒有心情吃飯,他也不想看見延夏河,隻是坐在沙發上等待。

第一個電話打來的是泉!

他有些意外地接起,聊了幾句,掛斷之後,走到餐桌旁對延夏河說,你今天下班後接她回來吃飯,我也去。雖然是不可拒絕的口氣,明顯有如釋重負的緩和。

延夏河鬱悶地想,為什麼你說話我就得聽啊?好像上輩子欠你的!

事實上商泉在到了教室之後就開了機,這時候還早,教室空無一人,她攥著手機看著屏幕上延立秋的一排未接記錄,終於還是打了回複過去。

她對延立秋解釋說是在認識的同學家中過夜。延立秋沒有多問,隻是叮囑她以後記得跟家裏報告一下,也不要隨便關機斷了聯係。

一切輕描淡寫,如泉所料。

許悠悠跟她打招呼的時候依舊熱情,她的失憶泉自然也不會感到奇怪。不一會兒,就聽見她用誇張的聲音叫道,怎麼又有這些啊?煩都煩死了……,不過語調可一點聽不出是心煩的口氣。

泉知道她說的“這些”是指情書和禮物之類。她隻是奇怪為什麼許悠悠那麼喜歡粘著她,盡管她對她的事情從來未表現出興趣。

還是聽課要緊。

她已經把製服送到了校務處,應該很快就會有人領取。隻是這樣,似乎沒機會見到他了。不過這種不見本人的感覺也還不錯。

他還會去那個地方嗎?

在聽課的暇餘裏,她這樣想。

最後一節課在第五教學樓,泉抱了書走在來往的人流中,許悠悠在後麵被幾個追求者簇擁著,一路笑的花枝亂顫。

突然有個男生迎麵走來,把一本書往泉的手裏一塞就飛快走了。泉莫名其妙之間也沒有看清他的長相,就被許悠悠發現新大陸似的從後麵搶上,奪去了手裏的書,提高了聲音叫出來,阿呀呀,泉居然也有愛慕者了,不過送書真是老土啊,還是什麼?哈,《呼嘯山莊》?笑死人啦。不過對泉正合適啊哈哈。

周圍的幾個人也附和著笑起來。

泉有些頭痛地看著許悠悠在那裏嘲笑她,誇張地抖著書頁,似乎開心極了。她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隻想拿回書,去上課。

一片金色書箋似的東西從書中飄出來,在眾人的視線中,像一片樹葉一樣緩慢地飄落。

大家的眼睛定格了三秒。

那不是書箋,而是一張背麵金色的特別的紙牌,因為它規格似塔羅牌,比一般撲克牌長二分之一,窄四分之一,但它的正麵,也就是在地上顯現的一麵,是標準的撲克牌中的一張,彩色的大鬼。

泉看清之後抬起頭,卻發現大家的眼神都變得奇怪起來,許悠悠的笑容也消失,眼神變得有些又驚又懼和躲閃,似乎是看到什麼難以相信的事情發生。

周圍的人流在不知不覺中停滯起來,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看到地上的牌之後都是倒吸一口涼氣的表情,打量著商泉,不敢靠近她身邊。

漸漸在一片低沉的如蜂群一般的聲音中,泉分辨出了幾個反複提到的字眼。

又開始了嗎?……那個遊戲?有人悄悄地問。

大鬼出現了……

她慘了,不知什麼人?……

有好玩的了,嗬嗬……

在這些帶著各種心態的議論聲中,泉彎腰撿起那張紙牌,她看到周圍的人散去,許悠悠這時也恢複過來,給了她一個諱莫如深的微笑,把書遞到她手中,轉身走了。

泉於是知道,在這周圍的人中,沒有人會告訴她遇到了什麼。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紙牌,上麵隻有一個鬼頭在中心,戴著小醜的帽子,顏色鮮豔如新,朝著拿到紙牌的人露出和許悠悠一樣的笑容。

……因為,這是禁忌的呀!

上課的時候,除了有頻頻的回頭率,泉還感覺到有重重疊疊的目光像螞蟻一樣爬上她的後背,然而也無計可施,隻想著趕快下課離開。

和延夏河的冷戰還未收場,但早上己經答應了延立秋,除了回去之外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下課之後,泉想避開人群盡快離開,走下樓梯時突然發現前麵的人群滯積在一堆不動了,又怎麼了,今天的事還真是多啊,泉皺眉想。

商泉!人群裏有人喊她,她詫異地看過去,卻是等在樓前的延立秋和延夏河。

從眾人炙熱的視線角度判斷,引起這場堵塞事故的是前者。

是立秋學長嗎?……真的是哎……

第三十九屆的傳奇人物延立秋?真是他嗎?……

後麵激動起來的人群推搡著,把泉迫不得已地往前硬是推了幾步。

延立秋見狀分開人群走過來,從後護住她,對延夏河點點頭說,我們走吧。然後禮貌地對大家笑笑說,請讓讓。

人群聽從地分開,泉疑惑地隨著他們在眾人崇拜的目送中,走出了校門的車邊。

延夏河邊走邊用眼睛斜延立秋,同時嗤一聲說,想不到過了三四年了你在明川還是那麼臭屁!

多謝,我會把這句話理解成你的嫉妒。延立秋針鋒相對。

就在延夏河琢磨下一句把他拍死的時候,三人同時聽見似乎有一輛小型馬達風馳電掣地開過來。

立秋哥哥!真是你啊!我不是在做夢吧?馬達女許悠悠出現,興奮得語無倫次。大概是在後麵聽說之後衝刺過來的。

接著看到泉,女人敏銳的神經頓時牽起,你們這是……?

哦,那個,我們想請商泉到家裏吃飯,算是,……朋友的聚會。延夏河匆忙解釋,裝作沒看見延立秋掃過來的銳利目光。而泉此時早把臉別過去,隻對周圍的景色有興趣。話出口,延夏河就有一種狼狽不堪的感覺。

許悠悠甜美的娃娃臉一下子變成如鬼娃一樣幽怨,她扯住延立秋的衣服下擺,低頭小聲地說,我也想去,可以嗎?立秋哥哥說我上大學就要為我慶祝的,卻一直忙,不來看我也不請我去家裏玩……

延夏河撇了撇嘴,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泉聽得她的聲音好像要哭出來的樣子,有些驚訝地回了頭。更吃驚的是,延立秋彎下腰來,伸手拍拍許悠悠的頭,笑著說,誰說不請的?一起去吧。

這個笑容讓泉心裏一震。

泉見到過延立秋很多次笑容,都是微微的,**的,複雜的笑容。但這個笑容卻是格外清澈,在那張眉目英俊的臉上如漣漪盛開,沒有一絲陰影!

為什麼?這樣的笑容?難道隻是因為許悠悠?

泉的心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在泉發呆的時候,延立秋已經讓眾人上車了,他喊了一聲,眼神在問怎麼了,泉無力地搖搖頭坐上了車,突然很累。

汽車絕塵而去。

片刻之後,一個身影從校門拐角處的陰影處走了出來,望著汽車的方向站著。

夕陽是鮮血調和的一樣顏色,把這人的影子在地上拖曳得格外狹長。

在吃飯的時候,泉依舊沉默著,倒是許悠悠嘰嘰喳喳一會兒跟延立秋撒嬌,一會兒跟延夏河鬥嘴,吃的好不熱鬧!延立秋趁她停下來喘口氣時,對延夏河說,夏河,你是不是應該還有話跟泉講呢?

延夏河在心裏埋怨延立秋哪壺不開提哪壺,泉卻開口了。

不,是我有話要跟他說。

她看著延夏河,清晰地說,我想過了,你說得很對,隻是我要告訴你的是,不是我的求我我也不要,是我的別人也搶不走。

延夏河氣得無語以對。延立秋看著泉若有所思。許悠悠如墜大霧叫起來,什麼呀你的我的。

沒什麼。吃完飯讓夏河送你回去吧。延立秋說。

顯然許悠悠還想在多賴一會,而且對由臭著一張臉的延夏河送她回家這個提議很是不滿。

那你呢?難道是送她?她在心裏暗暗地想,嫉妒地想象泉是湯裏的胡蘿卜,喀喳一聲咬得格外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