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在路上了,這應該算的上是永別吧…首先請原諒我私自帶走左蒙,這有私心存在,但是更多的則是我們心中的那絲信仰,你遲遲不願清除左蒙的能力不就是心中的信仰還存在嗎?我知道你從小灌輸給左蒙曾經的美好世界,目的就是在他心中種下信仰的種子。可你卻怕他重蹈修涯的覆轍,這讓你矛盾至極!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來做這個壞人!即使背負罵名,即使遺臭萬年,即使整個世界醜陋我…也在所不惜!其次要謝謝你十八年來的守護,你原本可以早日脫身的。真的謝謝你!現在我或許可以告訴你其實修涯在彌留之際單獨對我說過一句話,他說若是這個孩子心中有善那麼便告訴他一切,讓他自己選擇自己的命運。現在我覺得是時候了,我會帶他去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告訴他這個世界的一切,我相信左蒙一定會坦誠接受這個世界,而他,也會為此努力改變自己,改變這個世界,完成我們共同的願望!李兆…我此生最大的遺憾是沒能接受你…或許來生你我能夠重逢!再見了…再也不見!”
讀至最後一個字,李兆蒼老的麵頰終究還是流下兩行淚水,這個麵上不堪入目低俗的猥瑣男人堅強了一輩子的眼淚看起來是那麼的清澈!
他知道她做出這個選擇時一定也是泣不成聲,或許自己的眼淚僅僅隻是為了和她相呼相應。
看完信件的白靈獸沉默不語,雖然沒有李兆那樣的悲痛之色,但眼中那抹懊惱卻也極為明顯,它懊惱自己忽略了左蒙的意願,它懊惱這個狗娘養的世界為什麼如此殘酷。或許自己太過偏執了些,也或許本就是這個世界強行推進著人們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
李兆揮手擦幹眼角的淚水,黝黑的老臉想要擠出一個微笑,看起來卻還是那樣苦澀,他小心翼翼的將信件折疊,放進胸口。然後起身抬頭看向遙遠的東方,那裏星空燦爛,風景如畫。
雖然周赤虎並未告訴他去了那裏,不過陸地烏賊的話李兆可是聽的真切,周赤虎帶著左蒙朝東方而去,而現在李兆便要不顧一切的追尋過去,他不願意周赤虎一個人帶著左蒙步入深淵,他要去陪著她!
李兆抬腳而動,也未去看白靈獸一眼,也沒有說什麼話,就這麼緩緩邁開步子。白靈獸痛苦的看著李兆的背影,手掌懸在空中,它想說些什麼挽留的話,可卻始終沒有說出口,它想起一句話:道不同不相為謀!這或許便是兩人現在的真實寫照。
看著手中光芒四射的六棱晶石,白靈獸怔怔出神。
人世間的種種感情有的人看得輕,有的人卻始終難以放下,前者既可以稱為得道高人也可以稱之為冷血無情,而後者往往會被牽絆束手束腳。不過若是某種感情成為執念,心中難免會形成心結,著魔亦是如此。
海風吹拂,吹起點點浪潮,在月光下反射出耀眼的銀白色,如同魚鱗一般。一道微弱的篝火也在這調皮的海風中胡亂搖墜,似要熄滅可卻又堅韌存在,照亮這一小片地界。
這是一處簡陋的營地,兩根朽木和樹葉藤蔓臨時搭建出一頂帳篷,透過帳篷的縫隙在篝火的應照下可以看到一張若隱若現的迷人臉龐,不知道是模糊產生美還是這張臉本身便是姿色動人,在夜幕和微弱的篝火作用下,總有種即使是看上一眼便足以讓衛道士破戒的誘惑美。
這張臉的主人似乎有心事,柳葉般的眉毛緊緊皺著,一雙煙視媚行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不遠處的海浪怔怔出神。
她的一隻手拖著下巴,另一隻手始終握著一隻黝黑卻修長的手掌,這張手掌的主人正靜靜的躺在她的身邊。他安詳如熟睡的嬰兒,他的胸膛隨著呼吸不急不緩的微微起伏,若是仔細觀察可以看到周邊海浪潮起潮落,天空星辰閃爍,似乎在隨著他的呼吸而動。呼吸強,海浪繁星也會隨之加強,呼吸弱,海浪繁星竟然一同減弱。詭異的律動,極富節奏感的遙相呼應。也不知是海浪繁星策動著他的呼吸,還是他的呼吸引起了海浪繁星的律動!
女人自然是周赤虎,在她一旁的也自然是左蒙。
左蒙的這種超乎尋常的表現並沒有引起周赤虎的注意,她似乎心事重重,緊皺的眉頭就從未舒展過。
“你說苦難的盡頭是幸福嗎?”
周赤虎神色懊惱,自言自語道。
她緩緩將左蒙的手抬至自己俏麗的臉龐,雖然這張臉飽經歲月卻依然明媚動人,即使是皺眉苦惱也並未減分,相反正是這不一樣的風情讓她顯得楚楚動人,憑添幾分少女的可愛。她用左蒙的手掌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蛋,這張手掌並不大,也不夠溫暖,可在周赤虎看來,隻要這張手掌的主人還在就比任何事情來得開心來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