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咄咄書空心幄機,茫茫仙路各有緣(1 / 3)

兩以後,葉昊率領大明船隊離開扶桑國。

兩條戰船一前一後,鄭和寶船行在正中,其後是糧船、馬船等,再後麵是龜山先生率領的二十多條吃水很深的貨船。

葉昊和蘭兒心情輕鬆地坐在鄭和寶船頂層的船艙內,旁邊坐著的是臥底東瀛三十載、一身袈裟、須發灰白的朱英。

蘭兒親自泡好了香茗,雙手捧著遞過去,問道:“曾叔祖,您的功力究竟到了什麼地步?有沒有修到神界啊?”

朱英一口熱茶嗆了出來,不得不放下茶杯,捶胸歎道:“或許是老衲昔年殺人太多,心裏一直存有芥蒂,每次坐禪都心神不寧,因此功力進展很慢,修了這麼多年才達到仙人屆第二重!”到這裏,他連連歎氣,同時用欽佩而又疑惑的目光看著蘭兒和葉昊,道:“好羨慕你們!年紀輕輕功力深不可測,真是人間奇跡!”

葉昊看著他十分鬱悶的樣子,沉吟良久道:“恕我直言,前輩的修行方式可能不對。您老是馬上將軍,功力本來不錯,按理這麼多年早該修到神界了。”

朱英聞言睜大了眼睛,脫口問道:“這話怎麼?老衲刻苦修行,十分用心,究竟哪裏不對?”

蘭兒也沒想到葉昊會這麼,於是一雙妙目落在他的麵上,想聽他個明白。

葉昊喝了口茶,目注朱英微微一笑道:“這話需從頭起。前輩昔年為了驅逐達虜、光複漢室,迫不得已造下殺孽。所幸殺人尚有所節製,被殺之人大多罪有應得,因而殺孽雖重尚未墮入魔道,身入空門功力還有所增長。”

朱英聽得連連點頭,歎道:“是啊,雖殺人出於無奈,可是畢竟夾雜著誤傷。如今大錯已成,悔之晚矣。”

葉昊將手輕輕一擺:“您老勿需難過。殺孽重隻是問題的一個方麵,這毋庸置疑是您的短處。但除此之外,您還有一個別人難及的長處,可惜沒有好好應用。”

朱英聞言雙眉一挑:還有長處?來聽聽。”

葉昊沉聲道:“前輩率下兵馬平定下,立下赫赫戰功;手握監尺,數次挽救朝廷危難;甚至為取得倭國至寶,不惜身入敵營三十載,為華夏民族鞠躬盡瘁。這便是您的長處,是您一生最寶貴的東西,也是您修仙成神的關鍵!”

朱英聽得一愣,苦笑道:“戰功跟修仙有什麼關係?這又不是加官進爵,顯然攏不到一塊去嘛!”

聽到這裏,蘭兒已經明白葉昊接下來要什麼了,所以心情一鬆,轉過身去幫兩人倒茶。

葉昊“哈哈”一笑:“您老拜錯了山門!壓根不該修佛,最起碼不該以修佛為主!”

朱英如聞晴霹靂,哭笑不得地道:“你這子,什麼呢?我辛辛苦苦修了那麼久,竟然被你一句話否定了!真是豈有此理!”

葉昊仿佛沒有聽見他話一般,接著道:“佛家以修心為上,恰恰是您能力不及之處;道家以修身為主,若是修道,您的功力肯定要高一些……”

話未完,便被朱英打斷了。

朱英怪叫道:“修道?不行,不行!我見過好多修道人,開始時功力長得忒快,不過卻不得好死,最後都兵解了,連散仙都修不成,更別提三清神了……沒有幾個逃得過劫……那個慘啊!佛宗雖然修得慢些,劫卻很少,尤其像我這種佛心數低的人,隻有這條道還可以走走看。”

葉昊微微搖頭,不慌不忙地笑道:“若怕劫,何不試著修儒?修儒可以將您的戰功直接轉為神丹,而且幾乎不會碰到劫,何樂而不為?”

朱英聞言手一抖,將茶水濺得滿桌都是,反問道:“修儒?修儒能修出神丹?還能將戰功轉化為神丹?這可能嗎?你見過誰修成了?”

蘭兒手腳利落地將桌麵擦拭幹淨,笑道:“曾叔祖!公子得不假,他自己功夫很雜,有儒,有道,有佛,以儒為主;儒功、佛心、神丹三者並修,再加上靈藥的提升,因而才能一rì千裏,進境神速。”

朱英聞言猶自半信半疑:“我自幼習武,讀書不多,一點佛理還是後來才學的。在我看來,修儒比什麼都難!那些四書五經看起來就讓人頭痛。”

葉昊“嗬嗬”笑道:“修儒有君子之儒和人之儒。所謂青賦,白首窮經,筆下雖有千言,胸中實無一策,那不是真正的修儒。真正的修儒隻要明白仁智、信幾個字,胸中充滿浩然正氣,心裏想著氣貫長虹就夠了。”

朱英的雙眉時展時皺,心中還是有些不解,道:“當年我做太子的時候,沒少受過這方麵的教育,自然明白什麼是仁義之師,什麼是言而有信,以及如何堂堂正正做人。不過我還是感覺修儒太虛,簡直無處下手。”

葉昊道:“修儒能不能成功,也要看悟不是每個人都能修成。前輩的儒功積累很多,而且有那麼多年禪定的經驗,煉成儒功的希望很大。尤其是我們擁有下最難得的修儒之媒——監神尺,您隻要盤膝靜坐,按照我的神悟之法,將自己的心神集中在監神尺之上,就能接受引導,順利地將儒功轉化為神丹。”著他將監神尺取出來放在桌上。

朱英聽得心癢難耐,眼望神尺,恨不得馬上就試試。

蘭兒鼓勵他道:“有我們給您護法,您老放心吧。”

朱英當即退後兩步,盤膝坐在蒲團上,笑道:“那我就開始了,請師傅指教。”

葉昊聲音沉緩有力地道:“澄然清明,自心無體,洞然無際,非物非量……胸中充滿浩然正氣,以中庸之心看盡高明細微之處……”直到朱英麵帶微笑、渾身放鬆、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他才停口不念,和蘭兒一起走開幾步,站在窗前欣賞碧波萬裏的海上景sè。

朱英一坐五都沒有起來。

這期間龜山先生都在自己的船上,沒有一絲異動。

龜鏡已經測算了好幾,最後的結論是:“此人功力甚高,至少不在神仙榜兩千名之下,由於他神仙罩完全關閉,所以無法準確判斷。”

葉昊心中躊躇:“龜山畢竟是代表倭國的使節,如果始終魔顯,自己還真的難以下手。尤其是他身邊始終有很多人伴著,要想悄沒聲息地將其拿下,隨後又不會引起倭人的抗議,隻怕非常困難。看來隻好等待時機了。”

朱英臉上的神光越來越盛,灰白的頭發漸漸轉為烏黑,整個人變得容光煥發,仿佛年輕了很多。

蘭兒本來還在擔心,見此情景便放下心來。

直到第九,朱英才從入定中醒轉,站起身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阿彌陀佛,老衲終於進入了神界第二重!太好了,老衲要還俗……從今而後……可以吃狗肉了!”

蘭兒聽了莞爾一笑,葉昊更是哈哈大笑起來。

朱英瞪了他們一眼,斥道:“你們哪裏曉得,我不是做和尚的料,出家實在是事出無奈。當年我立下赫赫戰功,正在誌得意滿之時,忽然連遭三大厄運,先是伴我走南闖北的寶馬一頭撞樹而死,然後是心愛的侍妾紅杏出牆,最後是太子府凶殺連連,本來親如兄弟的屬下忽然自相殘殺,我去勸架卻被砍傷了手臂。”

蘭兒聞言收起笑容勸慰道:“這些或許是機緣湊巧,您老太多心了。”

朱英搖了搖頭時我也這麼以為,後來所見之事越來越怪,才知道不對了。終於有一,我碰到了茅山派掌教許師。許師一見大驚,將我請至上清宮,先是請神扶乩,接著是羅盤推測,最後甚至動用了該派至高無上的華陽生死符,將我的神靈導入讓我親自翻看了生死簿,我才知道其中的原因,確定陽壽無多。因此我才毅然出家作了和尚。”

葉昊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嗬嗬”笑道:“前輩做和尚也很風光啊,還跑到倭國令足利義滿給你建了個金閣寺,應該滿足了。”

朱英幹咳了一聲,哭笑不得地道:“做和尚也未嚐不可,隻是不能喝酒吃肉,實在讓人受不了!至於在倭國一帆風順,那是因為我去的時候帶了上好的茶種,隨後教他們製作素齋,還將一項釀酒的絕技傳給他們,這才贏得倭國皇室的歡心。”

蘭兒笑道:“原來如此。曾叔祖,回到中土之後您準備做什麼?”

朱英眯起眼睛想了想,道:“先四處走走,然後到昆侖山去。中土有你們在,已經用不著老頭子我了。至於監尺……已經不是人間凡品,你們rì後再造一個還給大儒會吧。”

葉昊點頭應是。

五月初一早上,船隊終於抵達京師。

蘭兒懇求朱英到自己家裏吃頓便飯,讓他體會一下子孫奉養的溫馨。

朱英遲疑了半,直到蘭兒有香肉供應才一口答應下來。

葉昊則馬不停蹄入宮見駕。

龜山先生老老實實地跟在他的身後,沒有一點作怪的意思。

皇上正在金鑾殿與滿朝文武議事,聽使者田回來了,連忙傳他上來。

葉昊興高采烈地走入大殿,將出使的經過添油加醋半真半假地講述了一遍。聽得滿朝文武群情激昂,議論紛紛。

太師劉衡笑道:“聖棋士果然是個福將,走到哪裏都一帆風順。”

葉昊拱手道:“托太師的鴻福,在下一路行去,雖然見到幾個妖孽,所幸都沒有留難我們。”

皇上麵無表情地道:“將通商協議呈上來,待朕禦覽。”

葉昊急忙從袖中取出簽了字的文書,遞給旁邊的侍衛。

皇上從侍衛手中接過去,飛快地瞄了兩眼,忽然將協約往地上一拋,怒道:“臨去之時朕曾經過,一定要公平交易!你看看,堪合貿易,進貢貿易!這公平嗎?這是典型的歧視!空讀聖賢詩書,你的仁愛之心哪裏去了?率至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倭國雖遠,也是朕的子民!你竟然如此對待他們,真是豈有此理?”

滿朝文武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道:“皇上這是怎麼了,占了便宜都不高興?再倭人怎能算大明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