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千年生死兩茫茫,孤雲無處話淒涼(1 / 3)

當葉昊和蘭兒抵達張宿的時候,一問才知道赤帝隻在那裏停留了片刻工夫,交待了幾句話,隨後便急匆匆離開張宿,回朱雀七星的首府、赤帝宮所在的井宿去了。

於是兩人又駕起神舟趕往井宿。

憑著通行下的玉牌,他們得到消息,知道赤帝正在百草園中。

然而百草園足有數萬畝大,要想在鮮花綠樹叢中尋找一個人,卻也不太容易。

他們費了好一會兒工夫,終於看到了赤帝!

此時的赤帝頭帶鬥笠,赤著雙足,褲管挽起老高,活脫脫一副鄉間老農的樣子。

赤帝身旁不遠的地方盤膝坐著兩人,正是先前中了鬼雨被他救走的將。兩人正一麵口嚼樹葉,一麵閉目排毒,看麵然他們所中的魔氣已經減輕了一些,但還沒有完全根除。

葉昊不敢驚擾了對方,連忙停住腳步,站在距離很遠的地方,功聚雙目看著赤帝。

此時此刻,赤帝正呆呆地望著麵前的一株參古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葉昊盯著古樹瞧了瞧,認出那是一棵罕見的古茶樹,喬木樹型,樹姿直立,分枝較稀;樹高數百尺,樹幅三十餘丈;葉片橢圓形,花冠很大。

他環顧四周,發現同樣的茶樹還有好多株,不過都不如赤帝麵前的那株高大。

眼見赤帝無恙,他的心情也變得輕鬆了一些,轉過頭來將一道神識透給蘭兒:“傳茶葉是神農發現的。‘神農嚐百草七十二毒,得荼而解之。’你看這些茶樹,長得怪模怪樣,不知道還有沒有茶味。”

蘭兒俏皮地笑了笑,無聲地道:“民間有一種傳,據神農有一個水晶般透明的肚子,無論吃下什麼東西,都可以從胃腸裏看得清清楚楚。他為了解除人們的疾苦,就把看到的植物都嚐試一遍,看看這些植物在肚子裏的變化,判斷哪些無毒哪些有毒。”到這裏,她偷偷瞄了赤帝一眼,問葉昊道:“公子能看到他的肚子嗎?不會真的透明吧?”

葉昊啞然失笑,同時卻將一道神念傳了過去:“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等下好好瞧瞧。”

蘭兒也知道他在笑,所以將一雙妙目落在他的臉上,看著他樂嗬嗬的樣子,心情變得無比輕鬆,渾然忘了先前屍橫遍野的慘象。

又過了好大一會兒,赤帝終於轉過頭來看到他們,赤著腳走了過來。

葉昊和蘭兒齊齊上前拜見,口中叫道:“晚輩神州子和朱蘭兒拜見帝君。”

赤帝一邊揮手示意,一邊有氣無力地道:“真是多虧了昊大帝!幸虧有你在,我的手下才逃出兩千多人,沒有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真沒想到,仗打得這麼慘,真是可憐!可悲!可惜……可惜啊!”

葉昊想起先前的戰事,感到百思不得其解,於是問道:“請教帝君,真神的鬼雨、魔霧都十分厲害,您的手下怎麼能支持那麼久?”

赤帝拍了拍身旁的茶樹,麵上湧上來一層喜道:“全靠它了!怎麼,你們不信?這可不是一般的茶樹!這是老夫的寶貝!你們或許不知道,神農茶和孟婆的*羽的清心茶,並稱為‘宇內三神茶’。嘿嘿,不是老夫誇口,神農茶連孟婆茶的**之效都能解除一半,自然不怕真神的鬼雨、魔霧!”

葉昊猶豫了一下,問道:“可是到後來,在您以陣法圍攻真神時,曾經一度占居上風,為何忽然之間就跨掉了?”

赤帝苦著臉歎了口氣:也神茶,敗也神茶!可惜神農茶的效果隻能持續一個時辰,而那些鬼雨、魔霧一旦上身,就會持續三以上!因此雖然交戰之前我已令大家喝了神茶,開戰之後也替換著喝了兩次,可是到後來你們都看見了,周圍全是妖魔,殺都來不及,哪裏還有喝茶的時間?於是乎慘敗如斯!”

蘭兒一直在旁側耳傾聽,此時忽然想起黃帝正在煉製的靈丹,於是插口道:“帝君何不去一趟壤息星?從黃帝那裏要些靈丹來。黃老帝君正在用菩提子和百碧珠煉製一爐抵禦魔功的仙丹,想來差不多該成了!”

赤帝一聽就連連搖頭,道:“一爐靈丹最多有幾千粒,我手下幾十萬大軍,哪裏管用?別是我,就連黃帝自己的兵將都無法每人一粒!”

話到這裏,他忽然睜大了眼睛,驚呼道;“百碧珠……哪裏來的百碧珠?黃帝找到弱水三珠了?”

葉昊看著他急切的樣子,想起自己身上還剩下一些百碧珠,當即取了十餘顆出來,笑道:“弟子偶得此物,前輩若有用,盡管取去!”

赤帝雙手顫抖會兒激動地通紅,一會兒白得嚇人,最後長歎一聲,道:“有了百碧珠還不行!還缺一種靈藥,必須有青牛成!若有神農茶,青牛加上弱水三珠中的任意一種,便可以製成‘弱水三珠隻要每人喝上一口,就可以十年之內不懼邪魔侵襲!”

蘭兒興奮地跳了起來:“那太好了!如此一來,真神就不是那麼可怕了!我們去找青牛什麼是青牛必需皮毛青sè的牛才成嗎?”

赤帝搖頭苦笑道:那可不是一般的青牛!必須是太上老君出函穀關時所騎的那種才行!那是一類罕見的品種,普之下不超過十幾頭!”

蘭兒一聽就呆住了,脫口而出道:“尊騎過的牛?帝君在笑吧?”

赤帝瞄她一眼:“丫頭,節骨眼上我開什麼玩笑?”

蘭兒麵sè一紅:“帝君莫怪,弟子想不到真有那種牛。”

赤帝微微搖頭:“有是有的,就是難得一見,眼看要絕種了。”

葉昊饒有興趣的道:“有十頭也好啊,隻要有就行!帝君請明示,要到哪裏才能找到那種神牛?”

赤帝麵sè變得甚差,喃喃自語道;“要找青牛……必須找那鑽牛角尖的人……那家夥脾氣越來越差,恨、恨地、恨人、恨己……一千年多年了,不肯跟別人一句話……越來越難以通融……”

蘭兒著急道:“帝君快啊,那人究竟是誰?我們去試試看。”

赤帝看了她一眼,幹咳了兩聲,道:“就是銀河兩邊的那對癡男怨女,每年七夕才得相見的那一對!牛郎、織女中的牛郎!你們見了他就明白了!”

葉昊想起許久以前看過的一本《神悲喜錄》,裏麵提到牛郎的牛便是來自太上老君的青牛,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這時,赤帝轉頭看了葉昊一眼,臉上堆滿了笑容,用近乎諂媚的聲音道:“人昊大帝是一名福將,或許你能勸得動牛郎也未可知。你們的神舟跑得比我的龍都快,能不能幫我走一趟?我不會讓你們白辛苦的,事成之後,我可以答應你們任意三個要求!隻要是我有的東西,或者是我能做到的事,一定兌現,決不反悔!”

葉昊和蘭兒對視了一眼,用力點頭道:“那好,我們就跑一趟牽牛星試試看。牛郎織女是下皆知的人物,我們身為晚輩,早想前去拜訪了。”

兩人隨即告辭而去,駕著瀚海神舟離開了井宿。

牽牛星距離井宿很遠,即使憑著瀚海神州,也要花兩三個時辰的時間。

好在葉昊也不急,正好可以跟蘭兒好好聊一會兒。

兩人談話的焦點自然落在牛郎織女的神話上。

葉昊斜躺在神舟中,將頭枕在蘭兒的膝蓋上,柔聲道:“膾炙人口的故事,經曆了千古無盡的傳誦。好妹妹,你再講一遍我聽聽。”

蘭兒以手輕拂葉昊的長發,麵上顯出聖潔而又癡迷的表情,當下娓道:“相傳牛郎父母早逝,又常受到哥嫂的虐待,隻有一頭老牛相伴。在老牛的幫助下,他偷偷藏起正在沐浴的織女的衣服,贏得織女的好感,並得以娶她為妻。後來,老牛要死了,叮囑牛郎把它的皮留下來,到急難時披上。再後來牛郎織女成親的事被王母知道了,王母勃然大怒,趁牛郎不在家的時候抓走了織女。牛郎回家不見妻子,急忙披上牛皮,擔了兩個孩追去。王母見牛郎眼看就要追上來了,心中一急,拔下頭上的金簪一劃,頓時劃出一道濁浪滔的銀河來,牛郎再也過不去了。從那以後,便有了七夕鵲橋的故事。”

葉昊看著她那無限向往而又十分憐惜的樣子,問道:“這個故事在中土家喻戶曉,流傳非常廣泛,你知道是因為什麼?”

蘭兒一雙美眸凝視著他,十分認真地答道:“牛郎織女雖然隻能在每年的七月七rì相見,但他們並沒有因此而放棄對方,仍然祈昐著相聚的那一刻。我想,正是這種亙古不變的忠貞,才使故事充滿了魅力,一直流傳不衰。”

葉昊微微一笑,緩緩坐直了身子,道:“這個故事包含著儒家愛情的三個優點和三個不足,你想不想聽?”

蘭兒愕然道:“是嗎?一個故事竟然有那麼豐富的內涵?這我倒想聽聽。”

葉昊看著浩瀚的星空,緩緩道:“儒家愛情的三個優點是‘忠貞’、‘內斂含蓄泊雋永’。關於‘忠貞’你已經過了,下麵我另外兩個。‘內斂含蓄’是一個重要的方麵。聖人雲:‘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禮是儒學四端之一,因此儒家在抒發感情上比較內斂含蓄。從牛郎織女的傳中就可以看出來,兩人並沒有將卿卿我我一直掛在嘴邊,而是更多地表現在生活恩愛上麵。還有一個優點是‘淡泊雋永’。儒家傳統愛情雖沒有太多的激情及蕩氣回腸,但那份愛卻不受時空地域的限製,令愛情顯得額外雋永。”

蘭兒聽得頻頻點頭,很是佩服地道:“公子所言極是!那麼三個不足呢?”

葉昊將目光從邊收了回來,目注蘭兒苦笑道:“儒家愛情的不足也很明顯,第一是不自主,往往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束縛,對盲婚啞嫁也不會作出反抗,所以戀的事,便隻能寄情於牛郎織女這樣的神話中了。”

蘭兒聞言欣然道:“還好家父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公子也不是凡夫俗子,我的運氣很好呢。”

葉昊麵帶微笑注視著她,接著道:“第二個不足是所謂的門當戶對。如果出現錯誤的配對,隻會落得個悲哀的結果,就好像牛郎織女的仙凡配對一般,隻能換來三百六十四的相思之苦及一短暫相見的歡樂。”

蘭兒聞言默然,心中明白,這門當戶對的法並不一定是儒家獨有的東西,哪怕再過兩千年,恐怕也難以徹底根除。

葉昊繼續道:“第三個不足是恩愛不明,往往把恩當作愛,為了報恩而付出愛情。牛郎織女愛情的起始,便有一條因素:牛郎還回織女的衣裳,織女便應允牛郎當他的娘子。你織女是不是糊塗了,怎能為了拿回本來屬於自己的衣服,就答應嫁給偷衣的賊呢?”完禁不住“嗬嗬”笑了起來。

蘭兒聞言莞爾一笑道:“這倒不一定,應該是織女看牛郎心地善良,才喜歡他的。不過凡間‘以身相許’的事的確不少,公子得也不算錯。”到這裏她忽然“哎呀”一聲,滿麵羞紅地低聲道:“公子力通鬼神,將我從救回,我也算是‘以身相許’嗎?”

葉昊看著她嬌羞無限的樣子,側身將她摟了過來,湊近她的耳邊道:“娘子隻是‘以心相許’呢!”

蘭兒白玉般的頸項被他溫潤的嘴唇一觸,耳邊傳來他暗含挑逗的話語,頓時渾身酥軟,再也動彈不得。

她心中惶恐,卻又有幾分期盼,整個人傾倒在葉昊懷中。

幸而牽牛星不久便到了。

那是一個完全被綠sè覆蓋的星球,到處都是樹木、竹林和潺潺的河流水。

瀚海神舟在空中兜了一個大圈,最後緩緩降落在一片竹林環繞的草地上。

竹林邊有一座土坯壘就的茅屋,樣式古樸,就像中土洛陽一帶常見的民居一般。

一個滿臉胡子、愁容慘淡的漢子坐在軟軟的草地上,一麵吹著細細的竹笛,一麵茫然看著不遠處正在吃草的牛群。他頭發散亂,衣衫不整,仿佛數十年沒有沐浴更衣了一樣。那些牛大約有十餘頭,一個個身高體健青,一雙眼睛大若銅鈴,正是赤帝所的青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