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皇兮皇兮從我棲,無感我思使餘悲(1 / 3)

出了鐵圍山,葉昊有種似真似幻的感覺,隻覺得人生就像一場夢,連對真神的仇恨都變淡了很多。

蘇家大劫之後,他曾用寶鏡察看過家人的去向,看到的分明都是些新生的嬰兒,可如今卻在神山之內找到父母的蹤跡,不知道這究竟算怎麼回事。

寶鏡無法開口。龜鏡的解釋卻是,隻要喝了孟婆茶,黃泉路上走過一遭,不管最後是重新投胎,還是被接入佛境,都算獲得了新生,表現出來的都是新生嬰兒的形象。

蘭兒也替他感到欣慰,隻要看到他開心的樣子,她就跟著高興。

當瀚海神舟開始滑動的時候,葉昊收回遐思,對一直凝視著自己的蘭兒道:“下一步就是入鼎修煉了。在此之前,有些事情還要安排一下。此地距離中土很近,我決定先回去一趟,將風先生接出來,讓他領著群仙出征白虎七星。”

蘭兒美眸一閃,問道:“不是玉帝需要人手嗎?風先生是否走得開?”

葉昊微微一笑:“我們先前的估計可能有些問題。玉帝老滑,王道輪回的事他一個人就能應付得了。看看他對我的態度,就知道他大概的心思了——不希望別人畫蛇添足!況且王母莫名失蹤,極有可能潛匿後宮!有她保護,除非是真神親至,否則誰能動玉帝一根汗毛?”

蘭兒微微點頭,又問道:“風先生是不錯,可是鬼穀子也很厲害呀!想想蘇秦、張儀、孫臏、龐涓,就知道他們師傅的分量了!由鬼穀子領軍出征,是否更加合適一點?”

葉昊搖了搖頭,解釋道:“這兩位都有不世之才,而又各有特點。鬼穀子出身道家陽五行奇門遁甲,我準備讓他領一路人馬去找黃帝,幫著布一個通徹地的大陣,準備將來圍困真神以及那些頂級魔頭們。至於風先生,他本是一介書生,先入世而後出世殺伐征戰爾虞我詐之道,而且學識過人,跟身為大魁夫子的真神有著類似的背景,更容易猜中真神的心理,因此由他領軍出征白虎七星將會更加合適。”

蘭兒想想也是,於是便不再詢問,歎了口氣道:“可惜時間太緊,不能在家多住幾。在外麵跑,都有些想家了。”

葉昊望著她略帶遺憾的表情,忽然心中一動,提議道:“要不,你就在家歇息一段時間?等我出鼎之後,第一個前來尋你,你看如何?”

蘭兒望著邊的星星緩緩搖頭,幽幽地道:“也不是不行。不過,我寧願在仙岩穀等你。同樣都是等待,我更願靠你近些。多近一步,我心裏就多安心一分。”

葉昊心生感慨,輕舒猿臂將她攬了過去。

蘭兒見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不由得心中高興,白皙的麵龐飛上一絲紅暈,微微低垂的秀目掛著羞澀的笑意。

兩人溫存片刻,蘭兒忽然抬起頭,嫣然一笑道:“公子想不想聽青帝傳下的仙曲?我已經掌握了《駕辨》的指法,讓我彈給你聽?”著取出鳳琴來,置於雙膝之上。

葉昊微笑搖頭,一手繞過她的纖腰,搭在琴弦之上,道:“此番讓我來獻醜吧。”

蘭兒將身軀靠緊了他,滿心歡喜地道:“好呀,奴家洗耳恭聽。”

葉昊雙手一抹琴弦,鳳琴便歡快地跳動起來。

蘭兒十分舒適地閉目傾聽,隻聽琴音三轉兩折之後,隱隱傳出男歡女愛之音,不覺驚訝地抬起頭子,你這是彈的什麼呀?”

葉昊微笑不語,依舊揮灑自如地彈奏下去。琴音流轉,宛如有人低聲吟唱: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皇。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隻聽了這幾句,蘭兒就明白曲子的來曆了。她身為儒家六藝之中樂派千年以來唯一傳人,對這首曲子絕不陌生,甚至可以相當熟悉,然而卻從未親自演奏過。

不為別的,隻因此曲很香豔,是古曲中十分著名的《鳳求凰》,相傳為西漢大詞賦家司馬相如所製。當年司馬相如聽卓王孫之女卓文君才貌雙全音樂,青年寡居,便趁大宴之際當眾彈了兩首琴曲此挑動文君。卓文君從門縫裏偷偷看見,當即愛上了他。既罷,相如使人拉攏卓文君的婢女,通過她傳達自己的愛意。卓文君知道後,趁著夜sè私奔相如,跟他一起逃至成都。

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的故事不久傳遍下,成為中土最經典的愛情故事之一。然而這首琴歌卻沒有跟著變得家喻戶曉,原因是其中的歌詞太過香豔了,簡直有悖於聖人教導的禮法。

蘭兒耳聽琴音,心中“怦怦”地跳個不住。她知道,此曲越往後越聽不得,尤其不是她這種冰清玉潔的女兒家聽的。

果不其然,隻聽琴音連綿不絕,就像有人在耳邊柔柔低語: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聽到這裏,她不由得麵sè緋紅,身體微微有些顫抖,心裏略有些埋怨起來,不知道葉昊緣何在這個時候彈這樣的曲子。

她偷偷看看葉昊,發現他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既有溫柔,又有促狹,還有一種不出的味道。

琴音還在繼續,仿佛有人在耳邊嗬氣,令人渾身發癢:

“皇兮皇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聽至“得托孳尾永為妃”,她的心裏既感溫暖,又覺羞澀,身軀也變得軟綿綿的,櫻唇費力地張開,嬌嗔道:“公子輕薄人家……”

葉昊看著她嬌羞無限的樣子,雙臂微微用力,將她整個身軀橫抱在膝上,略一低頭便很自然地吻在了朱唇之上。

蘭兒“嚶嚀”一聲,雙臂不由自主地環住葉昊的脖子,隨即便忘記了一切,隻覺得跟著他東奔西跑了那麼久,所有的擔心,所有的辛苦,都在這一吻之間得到了補償。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最後瀚海神舟的聲音響起來:“啟稟主人,中土已經到了,前麵就是京城,是否直接進去?”兩人才重又清醒過來。

葉昊抬頭看了看,發現周圍一片漆黑,原來抵達中土的時候剛好是在夜裏。

蘭兒戀戀不舍地坐直了身子,目光猶自停留在葉昊臉上。

葉昊收攝心神道:“時不我待,我們這就去找風先生,然後即刻趕往女媧娘娘所在的穀岩星。群仙該已出鼎了,不能讓那麼多人久等。”

蘭兒點點頭,順從地一聲望下次能多住幾。”

他們收了神舟,悄悄飛入京城之內,看看周圍無人,飄身落在紫禁城外的大街之上。

此時正是三更時分,街上靜悄悄的,連一個巡邏的兵丁也沒有,更不要閑逛的百姓了。

葉昊取出龍笛,運起玄功募地吹出幾聲超低音:“蟄燕還巢未定時,先生踟躕櫻洲粉花事成無賴,默默怨y浣紗空掬淚,五更風雨待西施。匡床自拂眠清畫,一縷茶煙揚鬢絲……”吹完之後便即破空而去,轉眼飄落於玄武湖中的櫻洲之上,靜待風先生的到來。

這些詞是根據風先生吟唱的曲詞改編的,整首詩隻改了幾個字,點出櫻洲字樣,又將“五更風雨葬西施”改為“待西施”。因為西施並沒有死,此刻正在九品蓮台之中修煉,自然用不得個令人傷心的字眼。

葉昊並不擔心此舉會敗露行藏。因為笛音極細極微,非是三清神難以察覺;而且音中辨詞本就很難,非是音律之人難以辦到;更兼曲詞晦澀,非是學識高強之人如風先生者難以明白。

隻等了片刻工夫,風先生便匆匆禦風而至,一付又驚又喜的樣子。

葉昊連忙上前招呼:“先生辛苦了!我送尊夫人前來相會!也算是犒勞先生了!”完“哈哈”笑著遞過九品蓮台。

風先生雙手抱住蓮台,緊緊地擁在胸前,笑問道:“帝君一路順風否?”

葉昊答道:“一言難盡,留著路上慢慢。先生該走了,收拾收拾,跟我們去仙岩穀!”

風先生驚喜道:“眾仙出鼎了?功力都恢複了嗎?”

葉昊道:“按時間來應該差不多了,不過我也沒有見到,正待跟先生一起前去瞧瞧呢。”

風先生有些為難地搖搖頭:“我現在不能走。那人讓我布一道大陣,剛剛弄完三分之一,剩下的大約還要十。擺不好大陣,那裏的防守太過薄弱,令人放心不下。”

葉昊皺了皺眉:“還要十?我恐怕等不及了。時不我待,多等一,妖孽就多猖獗一。正道中人都在全力以赴,積極準備大舉反攻。如果不快些,我就無法趕上千載難逢的大決戰了。”

風先生點頭表示理解,當下道:“帝君盡可先行入鼎。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盡管交代下來。隻待此間事了,我便即可前去。”

葉昊十分鄭重地望著他,很是誠懇地道:“有件大事,隻有交托於先生我才放心,可是太過凶險,我怕陷先生於死地。”

風先生毅然道:“帝君請。隻要力所能及,我當盡力而為。”

葉昊點點頭,接著道:“群仙出鼎之後,首先要整編成軍,然後是轉戰下,我想請先生出馬,居中指揮,統籌調度,不知您意下如何?”

風先生感覺茲事體大,剛想推托,一眼看見葉昊熱切的目光,當下便沒有斷然拒絕,而是用探討的口吻道:“群仙之中不乏高人。大禹一代帝王,足以擔此重任,由他出麵會更加合適一些。”

葉昊搖搖頭:“我已經認定先生了。若論功力,先生或許尚有不足;論名望,您的名望夠高了;論才智,先生決不在任何人之下。別忘了,您可是下第一的富豪啊,商場如戰場,機謀詭變之道是相通的,都要運籌帷幄決勝於千裏之外。領軍重任,非先生難以承擔,您就不要推托了。”

聽他這麼,風先生隻好答應下來重地道:“群仙的整編成軍問題不大,不過尚有些難題,需要仔細斟酌。”

葉昊拱手道:“先生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