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忍著收起神器的欲望,抬頭望向真神,說道:“神君有何指教?小子愚鈍,還請明示。”
真神看著他強自鎮定的樣子,微微一笑道:“在我說出交易之前,想請兄弟說句實話,是否已有出鼎之策?”
葉昊天心中一鬆:“原來是為了這個啊,出不了鼎,過來求我了!”
他故意皺緊了眉頭,歎口氣道:“難啊,原以為很容易,可是做起來卻很難……”
說到這裏,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要說有所突破便能出鼎,自己悟通了浩然正氣和濟世仁心,同時將功力提高到浩氣長存的境界,也算有所突破了,為何寶鼎還沒有打開?若說修至大成,登峰造極才能出鼎,何時才算大成?所謂學無止境,功力進境也沒有盡頭,那不是要困在鼎中一輩子?”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真的犯起愁來:“要說修煉,呆在鼎內確實比外麵快。可是長此以往也不行啊,總得想辦法出去吧?想想回到中土,月圓之夜撐起一葉扁舟,雲帆高掛,清風徐來,多麼愜意!”
真神見他沉默無語,微笑道:“或許兄弟有些良策,能夠提前出鼎也未可知。我自己卻不太樂觀。據我推算,要想出去,沒有個數千年的時間恐怕是不可能的。”
葉昊天不以為然:“以神君冠絕天下的才智,再加上無以倫比的功力,哪裏會用得了那麼久?”
真神搖搖頭,麵色變得暗淡起來,緩緩說道:“盤古大帝在鼎中孕育了數億年,好不容易等到至尊寶鼎的第一次開啟;家師和女媧辛苦修煉千萬年,終於等到了寶鼎的第二次開啟;即使按照逐級遞減的方式推算,寶鼎每開啟一次所需時間縮短十倍,那麼第三次開啟也需要數十萬年、甚至上百萬年的時間。兄弟想想看,困於鼎中百萬年,你有那分耐心嗎?”
葉昊天用力搖頭:“不會的……果如此,女媧娘娘不會令我進來。娘娘待人仁厚,還會害我不成?”
真神避而不談女媧,而是接著自己的話說道:“前些日子,我曾見過家師分身,論及鼎中修煉的事。他說若有龍鳳盤旋於外,寶鼎開啟加速萬倍;若有數百高手護持,還可再提速百倍。那樣一來,多則十年,少則兩三年便可出鼎了。”
葉昊天聞言“嘿嘿”笑道:“龍鳳早就準備好了!這個嘛,神君不必擔心……”
真神“哼”了一聲:“若是你獨自入鼎,自然毫無問題!如今多了我,一切都不一樣了!”
葉昊天倒吸一口涼氣:“我怎麼沒想到這個?正道中人恨真神入骨,女媧娘娘正愁找不到對付真神的良策,見他困於鼎中,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動用龍鳳?想來無論如何都不會放他出來!這至尊寶鼎怕是一時半會打不開了!”
一念及此,他禁不住回頭望向蘭兒。
蘭兒麵色慘白,整個人變得失魂落魄一般。
莫說幾百萬年,哪怕是一千年,她也見不到疼愛自己的父母了!
在座之人隻有雲華夫人最為放鬆,笑靨生春,揮灑自如,儼然對鼎中的日子很滿意,絲毫沒有想出去的意思。
真神見葉昊天和蘭兒都被自己的話鎮住,這才回到先前的話題,望著葉昊天微微一笑,說道:“這正是我要跟你做交易的原因。你我共陷鼎中,合當同舟共濟,齊心協力,力爭早日出鼎,兄弟以為然否?”
蘭兒雙目無神地望向葉昊天,心中既盼他答應,又怕他答應。
“若不答應,難不成真的困在鼎中百萬年?”
“若是答應,真神出鼎誰能製之?”
葉昊天抬頭望著屋頂,考慮了很久很久,最後收回目光望向真神,心平氣和地問道:“敢問神君,為何如此看得起在下?小子末學後進,隻怕幫不了什麼忙。”
真神笑道:“初入穀時還想收你做我的弟子。如今看來,是我不自量力了。兄弟才智在我之上,功力進境一日千裏,即便此刻,與我也在伯仲之間。假以時日,定然遠非我所能及。我願與你八拜結交,認作兄弟,隻恐你不肯呢!”
葉昊天避開八拜結交的事,雙目盯著對方的眼睛,斬釘截鐵地道:“合作可以,但要約法三章,否則,我寧願困於鼎中,一輩子不出去!”
真神似乎早已料定他會有此說,朗聲笑道:“好!你先說,請問是哪三章?說完之後,我也要約法兩章!”
葉昊天正色道:“魔祖久不現身,神君便是當世魔尊,理應約束魔門,少做無邊殺孽。這是約法三章的總則。”
真神搖了搖頭:“魔門弟子眾多,個個桀驁不馴,哪個肯受約束?我即使想管也管不了,除非……除非……我能得到那件寶物……”
葉昊天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寶物,見其吞吞吐吐不肯答應,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隻要神君自己能夠做到,同時盡力約束門下弟子,那就可以了。魔門高手大都是您的弟子,剩下的零星魔頭並不足懼。”
這樣說的時候,他心裏下定了決心,如果對方再不答應,便沒有合作的可能了。即使為了合作,基本原則還是要保持的。
卻聽真神“嗬嗬”笑道:“那我就試試看,你說吧,具體都是哪三章?”
葉昊天道:“第一,神君若得出鼎,必須設法消除眼前的魔劫。”
真神沉吟道:“萬事皆有因果,魔劫之起也是有原因的。隻要玉帝能答應我幾個要求,想法解除魔劫的起因,我看在小雲的麵上,就饒他這一遭,不跟他計較個人恩怨了。”說著他不忘回頭看了雲華夫人一眼,然後道:“魔劫因我而起,也可以因我而滅。我現在聲勢正盛,消除魔劫隻是一句話的事!”
雲華夫人眉頭微蹙,顯然知道真神說的幾個要求並不簡單。
真神卻顯得很是輕鬆,微微一笑又道:“我的要求等會兒再說,先讓小兄弟把話說完。”
葉昊天一麵捉摸對方的心理,一麵朗聲說道:“第二章,神君必須保證,從今而後,您和門下弟子不再做種族滅絕、種族清洗、大屠殺和類似的罪孽。已經犯下無邊殺孽的人,該當接受天庭的懲罰。”
真神皺起了眉頭:“怎麼聽起來這麼拗口?你是從哪裏引用來的?簡單點說,就是不殺人,對吧?魔門不能殺人?你莫要說笑啊!”
葉昊天神情嚴肅地望著他,口氣堅定地道:“這一條十分關鍵,神君若不答應,你我便無合作的可能。”
真神的目光變得敏銳起來,跟葉昊天四目相對,空氣驟然變冷了下來。
葉昊天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雙目如電,功運全身,沉聲道:“我寧願一輩子不出鼎,也不想讓您出去殺人!否則,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我不成了幫凶?”
蘭兒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一旦動起手來葉昊天勝算幾何。
雲華夫人卻似乎沒那麼擔心,麵帶笑意招呼眾人飲茶,試圖緩解緊張的氣氛。
過了好大一會兒,真神的目光忽又黯淡下去,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嗬嗬”笑道:“若是一個月前,我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現在嘛,我忽然改了性子,對殺人沒什麼興趣了。幹脆這樣,我就大方一點,答應你從今以後不再殺人!至於以前所犯的罪孽,還是一筆勾銷了吧。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得饒人處切饒人……”
葉昊天不由得想起蘇門慘案來,心中說不出的難過,用力搖著頭道:“神君說得輕巧!您這麼一折騰,多少人家破人亡!單是在下一家就死了百餘口,罪魁禍首便是您的徒子徒孫!縱然我能堪破生死之道,答應您不再尋仇,隻怕死難者魂靈難安!再說,有些人始終咽不下這口氣啊。”
真神歎了口氣:“本門是有些急於求成了,所用的手段的確是辣了些。不過,道統之爭難免不動刀兵,刀兵一起,總會死人的。所謂‘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為了達成目的,有時須不擇手段。古往今來,建邦立國之初哪個不要流血?哪個不是屍橫遍野,民不聊生?這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看看那些開國元勳,哪個雙手不是沾滿了鮮血?也沒見有人奈他們何!”
聽到這裏,雲華夫人也從旁幫著真神說話:“我雖然藏身於古玉之中,也經受了中土數千年的風雲變幻,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全都是馬上皇帝,哪個沒殺過人?也沒見他們有過悔意。長平之戰,秦將白起坑殺趙國降卒四十萬;項羽滅秦,坑殺降卒二十萬!若論罪行,還有比這更大的罪行嗎?也沒見他們接受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