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沈清有點心不在焉。既然住得近在眼皮之下,哪裏還愁沒有見麵機會?況且,總不至於叫她冒冒失失地去敲許君文的家門,請他與她共賀喬遷之喜吧!
倒是方才遇到的那個英俊的男人,沈清覺得有必要和林媚分享。所以她說:“這個小區,住了個很帥的男人。”
“哦?!”林媚立刻來了精神。
電話彼端傳來興奮的抽氣聲,聽得沈清輕嗤:“色鬼!”
林媚不以為意:“能得你主動稱讚,那個男人必定不錯。那麼,他比許君文如何?”
沈清略想了下,原本是想說,那個男人的外表堪稱極品。但又突然想到,適才並沒能看見他的眼睛,五官之中,她一向認為那是最關鍵的,於是改口:“許君文隻是俊朗,比不上他。”
“哈哈,看來情人眼裏出西施對你並不適用。”
沈清翻了個白眼:“我隻是客觀評價。”
的確,單論相貌,今天這個陌生男子是她所見過長得最好的。可許君文之所以從大學時代便能吸引她,並不是靠著長相,而是因為那種陽光活躍的性格,以及手腕靈活事事拿捏妥貼的可依賴的感覺。
許君文,許君文。
掛了電話,沈清在心底輕念著這個名字,這才輾轉睡去。
在城東,沈清仍有一份工作在職,隻是這卻要以每天四個多小時的來回車程為代價。所以,在城西重新謀得一份職業,對於嗜睡如命的她來說顯得尤為重要。
然而,在新工作沒著落之前,沈清並不打算暫時停業在家。她自知做不到視金錢如憤土的清高,所以看在這一份優渥薪水的份上,再辛苦,她也認了。
每天早晨六點起床,再回到家已是八九點,沈清這時算是深切體會到化妝品的好處了,至少它們使她不必頂著黑眼圈和蒼白的臉去見人。
在公司,地鐵,公車,與家之間來來回回五天後,終於等到周末的到來,兩天的休息第一次顯得如此可貴,以至於沈清直睡到正午才起床。19樓A座,沈清覺得自己很好運地租到這個單位,因為這棟房子的前麵再無別的遮擋,視野極其開闊。穿著吊帶睡衣在屋子裏肆無忌憚地來回走動,窗簾大開,卻不必有隨時可能春光外泄的擔憂,這便是高層住宅的好處。
正當沈清喝著礦泉水,打開冰箱找吃的的時候,門外傳來隱隱隱約約的敲門聲。不是敲她的門,而是找對麵住戶的。來人放棄使用門鈴,手掌拍在門板上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沈清隨意套了件外套,打開門探出頭去。
手裏捧著PIZZA盒的人穿著店裏的員工製服,應聲回頭,帶著一臉不耐。
沈清笑了笑。
她開門,隻是因為急促的拍門聲影響了她午餐的心情。她並不想多事,看清究竟後,隨即再度掩上門。
可就在她的門堪堪將要關上時,對麵“喀”的一聲,深紅色楠木門開了。
沈清一怔,隔著不大不小的門縫,看著對麵門邊倚著的人,一身黑色衣褲,戴深色墨鏡。
是他?!
沈清的眼睛微微睜大,沒想到對門住的竟然就是這個男人。
送PIZZA的小弟明顯已經很不耐煩:“您點的六寸PIZZA,共55元,麻煩簽收。”說著,PIZZA盒已遞了出去。
沈清微微皺眉,因為她發現那個男人的臉色白得嚇人。隻是她不懂,為何大白天在家裏,他也帶著墨鏡。
許傾玦靠在門邊,將身體的大半重量交給門框,眼前是一片慣有的漆黑。聽出對方的不耐,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張一百的鈔票,沒什麼表情地遞出去。
“不用找了。”他說,“東西放在地上就好。”
”還有,”他習慣性地側了側頭,再度開口,聲音裏沒什麼感情,“在哪裏簽收?我看不見,所以請給我筆,並告訴我正確位置。”
話音落了,對麵一陣沉默,顯然是有些愣住。許傾玦耐心地伸著手,等著。
“呃……筆在這裏……在這邊簽個名……”送貨小弟也沒料到顧客是盲人,好半天才回過神,遞出單據和水筆,交到許傾玦手裏。
然而,此刻比他更吃驚的,也許要算沈清了。
看著對麵僅隔了幾米遠的男人,她的眉皺得更厲害。
難怪昨天他對她的注視若無所覺,難怪現在她在這裏站了許久卻也沒惹來他奇怪的眼光。
這樣的一個人,竟然什麼也看不見?
沈清微微張著嘴,滿臉的不可置信。她看著他在送貨小弟的幫助下找到簽名的位置,她看著他用行雲流水的動作寫下名字,然後,輕步轉身離開門邊。
她讓門虛掩著,因為怕關門的聲響驚動他。她不想讓他知道有人一直在旁邊看著這一切,因為這很失禮,而且或許會傷人。
也許,這世上本來就沒有所謂的完美。吃飯的時候,沈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