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吩咐送來給你的。”由於這兩人從見麵起就關係別扭,可憐的助理一直都不知道該怎樣稱呼眼前的女人才好,隻好用“你”代替。
“哦,謝謝。”沈清接過餐盒,想了想,問:“……他呢?還不能回來嗎?”
“快了。”林助理看了看表,“我現在就要過去接他了。”
沈清皺了皺眉:“他回來這幾天,每天都要忙到這時候才下班?”明明英國公司才是他主管的,為什麼回來一趟還得跑去總公司工作?
“下班?”林助理倒是愣了一下:“總裁他不在公司。”
這下,沈清更困惑了,不禁問:“那他這次,究竟是為什麼回國?”
“就是……”林助理一時嘴快幾乎就要告訴她,但轉念一想,又硬生生刹住,隻是笑道:“這個……等總裁回來直接問吧。”
看著那個匆匆離開的背影,沈清的眉頭皺得更緊……怎麼總覺得他的笑容有些神秘?
獨自吃完飯後,她打開電視,很耐心地等待。終於,當時間跳到六點二十分的時候,門鈴響了。
沈清連鞋都沒穿便跑過去,打開門,戴著墨鏡的許傾玦正站在門外。
同過去很多次一樣,先將他的盲杖接過來放好,再轉身,卻發現他仍停在原地,沈清不由得走上前,問:“怎麼了?”話剛說話,一股清爽的氣息便襲了上來,將她包圍住。
許傾玦伸出手,先摸索到她的肩頭,而後牢牢地擁住了她。
她愣住,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隻是愣在那裏,仍由他抱著。
她的臉安安靜靜地靠在他的頸邊,他微低下頭,手指穿過長而直的發絲,均勻而沉穩地呼吸。
電視裏,地方台正在播放新聞,窗口吹進初夏微熱的風。
兩個人就這樣站在門口靜靜地擁抱著,許久,她才聽見他的聲音,低涼得微微黯啞:“……知道嗎,這是過去每天我覺得最幸福的時刻。”
她沒立刻明白過來,卻不開口問。因為隻要稍稍想一想便能了解,他所謂的幸福是什麼。
每天傍晚回到家,有那麼一個人正在一心等待著,打開門,便能聽見電視聲,並且得到溫暖的擁抱……這些,才是真正家的感覺。
這樣美好的感覺,她給過他,可又在某一天毫無征兆地讓它徹底消失掉。
曾經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認定她便是他永遠黑暗生命裏的那一道特殊光芒,他以為從此可以不必孤單,可以牽著她的手在那些溫暖如春的笑聲中一直走下去,但是她卻突然狠著心遠走高飛。如果說從沒有過一絲一毫的失望與憤怒,那都是騙人的。同樣,如果說他沒有被她帶回來的那個事實所震動,那也是假的。
可是……
他輕輕地擁著她,眼前雖然一片黑暗,心底卻明亮無比。任何時刻,無論從前或現在,隻要有她在的時候,似乎一切都是明亮鮮豔的。
他的聲音掃過她的耳邊:“既然過往已經無法改變,又何必浪費時間這樣執著?”
她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顫了下,之前平靜的心開始一片空白。已經到了這個時刻,她卻反而不敢去猜測他的意思。
他的聲音仍是淡淡的:“如果我說可以不介意,你是否也能重新安下心來回到我身邊?”
身體微微一震,隻瞬間便淚盈於睫,她的手向上抬了抬,終究停留在離他腰側幾公分的位置,“可是……”聲音低微顫抖。
他繼續說:“如果還是不行,那麼我換個說法。確實,你的母親改變了我的人生,但是這不僅表現在我幼年的家庭和此後的遭遇上,在我看來,最重要的改變,卻是你的出現……如果沒有她,你也不會出現在我的麵前。”
這樣的話,或許這輩子都很難再聽到從他口中說出來,然而此時此刻,她卻隻懂得咬著唇流淚。
懷裏的人沒有回應,他靜默了一會兒,唇角突然抬起一個微小的弧度:“假如你執意認為需要為我的生活和缺憾負責,那麼,就用往後幾十年的時間來認真彌補吧。”
她愣了愣,慢慢抬起頭來,分明看見他唇邊溫暖的笑意。
說出這樣的話,無非全是千方百計為讓她安下心來。
……胸中一暖,盤桓許久始終無法放下的情緒逐漸散了開來,終於,她伸出手,環住他的腰,重新靠在他胸前,重重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