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其實總有個感覺，宋樂成的這種和人的疏離感是他故意的，而不是與生俱來的。
於是，我反而上前一步說“我記得咱們是說官司贏了以後，是麼？”
他想了想，點頭說“OK。”
我媽常常說我，在不該堅持的事情上很堅持，可能這次我又犯了這個毛病。
我剛剛上來的時候，特意在西餐廳買了一個三明治，和昨天的那個一樣。我遞給他，他楞了一下，我說“這個不是愛心午餐，是還你的。”
聽到這句話，他反而臉色很好看起來，索性拿了過去。
“謝謝你昨天把午飯讓給我。”我說。
“也不算讓。”
他打開三明治咬了一口“碰巧我不太餓。”然後吃起來。
“你的臉，還有別的什麼的，沒事兒吧？”我問。
“還好。”他邊吃邊說。
“我昨天打電話也是想問問，因為你離開的時候感覺不大好，還吃了止疼片。”
“噢。”他扭頭來看我“昨天的電話是你打的？”
“是啊。”我點頭“我特意找人查的。”
“恩。”他依舊一邊吃東西，一邊看著遠處，若有所思。
“止疼片，是？”
“你這麼好奇這個？提了又提的。早知道就不讓你買。”他根本不想回答我這個問題。
“你是沒辦法才讓我買的吧？但凡你自己能買，肯定就自己去了。”我說到這兒，突然想起來他昨天生生挨了原告兩拳，可能也是疼的沒有還手之力了。
他聽我這麼說，笑了一下。
我又撞了軟釘子，想起第一次見麵，我們就在這大樓的邊緣，他問我是不是要跳樓，他陪我。莫非，他不是逗我，他是真的有那種想法？
“第一次，你說要陪我跳樓，是真的？”
“你是真的想跳來著？”他反而問我。
“有一點。”
“為什麼？”
“我要說為了前男友，你會笑話我嗎？”
“不會。”
“當時想，如果他在麵前，要不把他踢下去，要不我跳下去，讓他看著，後悔終生！”
他看了我一陣，說“沒想過拉著他一起跳？”
“噢。”我那時好像完全沒有這個想法，他這一說反而提醒了我“對啊，我好像沒這麼想過。”
“到了要跳樓這麼嚴重？”他問。
“就那麼一刹那的想法吧，然後你就出現了。”我轉向他問“如果我讓你陪了，你會真的陪我跳下去？”
他不置可否地動了一下嘴角，然後說“who
knows.”
又給我講英文。我總是覺得，這些外企裏的人，一到了想敷衍你，或者要打擊你，壓製你，的時候，就會開始講英文。我很討厭這點，也可能是因為我還不能把英文當做反擊工具。
我有點小氣憤，於是說“我當時就應該拉著你跳下去，這樣我在公司就出名了！”
“出什麼名兒？”
“我和堂堂萬人迷宋吻一起橫屍街頭，一副殉情的樣子，得招來多少羨慕嫉妒恨啊！”
“兩塊肉餅會有人嫉妒恨麼？”他問。
什麼？肉餅？
“哦。”他又說“可能有人會恨，清潔工啊，大廈業主什麼的，又難打掃，又壞風水。”
自從經曆了貞子那句話，我慢慢體會到，宋樂成的嘴絕對不愧是做律師的，他要不不理你，要理你，會毒死你。
“Keith”他既然敢挖苦自己的屍體，我也膽大起來“你準備找一個什麼樣兒的女孩啊？”
他不理我。
我做出記者狀，用手做成話筒的樣子擺在他麵前“請問，Mr.
Perfect，您心目中的女朋友是什麼樣的？”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我，直到我以為他還是不會理我一句時，突然說
“第一，我離完美差了好幾光年的光年。第二，我是獨身主義者。”
兩句話，我都琢磨了一陣，好幾光年的光年，這是比十萬八千裏還遠的多？
獨身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