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婆一手托著孩子,一手就將趙滿囤的三兒子給拽住了,嗔怪道,“你個莽漢,著什麼急?麥家姑娘還在給你媳婦收拾呢,你這麼貿然闖進去,可是不妥。行了,趕緊把你閨女抱過去,我也進去幫幫麥家姑娘。”
趙滿囤的三兒子趙雙顫抖著雙手,小心翼翼地接過了穩婆手上的孩子,眼裏含著熱淚,走到趙滿囤和大哥趙文跟前,喜極而泣地道,“爹,大哥,你們看,這孩子,沒事了。哈哈……沒事兒了。”
趙滿囤隻看了一眼那小臉紅抽抽皺巴巴地孩子,無力地揮揮手,“送給你娘看哄著吧,你和你大哥,你二哥,叫上老四,老六和老七,都給守在這裏,等會兒麥家姑娘出來,你們都去磕個頭謝謝人家。”
若不是麥靜文及時趕到,不計前嫌地救了老三媳婦小柳氏,趙滿囤都不難想象得出,自己三兒子一家恐怕今後就更加沒有好日子過了,這三兒子就是拖累,也能把全家人都拖累死。
死了一個媳婦,扔下嗷嗷待哺的幼小孩子,再加上老妻混不吝的性子,全家從此不雞飛狗跳的才怪呢,所以麥靜文救的可不僅僅是老三媳婦啊,那是救了他趙滿囤的全家上下幾十口子的才對喲!
感激之情一語難表,趙滿囤此時的心情,說不出的是複雜啊!
想著先前自己做得那件事兒,簡直是……唉,怎麼說呢?是畜生不如啊!為了私仇,為了一己之利,自己竟然不惜觸犯律法,拿人家沒爹沒娘的孩子作伐子,毀了人家的麥田,結果人家不但沒記仇,還毫不猶豫地出手救了自己的三兒媳和孫女,這份恩情,豈是磕幾個頭就能報答的?
這也是為什麼趙滿囤一定要自己的幾個兒子給麥靜文磕頭的原因。磕頭可不是為了光感謝她的救命之恩,還有濃濃的愧疚之情夾雜在裏麵!
趙文、趙武、趙雙和老六趙采和趙寶很快地就聚在了產房門外,除了老瀏河老七還沒媳婦外,趙滿囤的幾個兒媳婦也都站在了自家難忍受身後,各懷心腹事地站在產房門外不遠處,耐心地等待著麥靜文走出產房。
時間在一點一點地消失,這個時候,趙滿囤的四兒子趙全滿頭大汗地跑了回來,一進院門,就咧開大嘴帶著哭腔喊道,“爹,娘,大夫……大夫,永安鎮上的那位胡大夫,他……他不在啊,出門去了。
爹,其他的幾家藥鋪坐堂的大夫,沒有二兩銀子人家不肯來。說是……說是,說是咱們家做下那事兒,缺德,該受報應。爹,三嫂和孩子活不成了……”
“放你娘的臭屁!”趙滿囤和幾個兒子剛要張嘴,一旁脾氣暴躁的趙柳氏懷抱著剛出生的孩子就跳腳了,指著趙全的鼻子大罵粗口,“誰他娘的說的?啊?誰說的?他娘的,看老娘我不撕了他的嘴。”
趙柳氏這麼一驚一乍連喊帶跳的,嚇得剛剛入睡的孩子哇哇大哭起來。
趙滿囤見老妻如此形象,又沒心沒肺地把剛出生的孩子抱出來晾風,痛苦地閉了閉眼睛,然後再睜開眼,衝著一旁的大兒媳婦喝了一聲,“還不趕緊把你娘懷裏的孩子抱進屋去?剛出生的孩子,你們不知道怕風怕動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