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六欲,才會向前。
作為二世祖的淩毅,他的欲望隻是想簡簡單單的活著,這本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但命運卻跟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美好的日子結束於父親被人殺死。於是仇恨的火種讓他反抗,日益膨脹的七情六欲,促使他不斷變強。
然而悔恨,終究晚矣。
當仇人的長劍洞穿自己胸口,血液順勢汨汨冒出,直至冰涼……
一切都晚了。
無力回天麼?
他的生命本該終結於此,命運卻又在這刻出現了一個拐點。再次醒來的時候,他荒誕的發現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從沒想過,當生命走到盡頭的那刻,一切還能重頭再來。
二十年前,他還不是個卑微坎坷的靈域修士,而是天相城的堂堂少主,年僅十七。
他那威嚴持重的父親依舊健在,頂天立地,威武不屈,為他撐起一片天地,遮風擋雨。
那時候的自己多麼天真爛漫,於外人眼中,無欲無求。其實他的想法很簡單,仗著有個有權有勢的父親,吃穿用度不愁,且自身資質普通,也就無心鍛煉體魄,懶懶散散,渾渾噩噩的打算過完一生。
記憶中的巨變發生在三月之後。他十八歲的成年典禮,父親邀來昔日仙門摯友,帶他前往紫霄門測試仙緣。測試的結果早在意料之中,資質平庸。
然而當他被遣送回來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父親的噩耗有如驚雷,二世祖沒了庇護,他的整片天地都開始崩壞。
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沒有絲毫心裏準備。等他回到府上,見到的也不過是一具死不瞑目的冰冷屍體,他甚至不知道凶手是誰。
父親的屍體靜靜躺在靈柩內,雙目圓瞪,任誰都無法將它合上。猶記得當時的自己多麼悲哀,竟害怕得連連後退,但他明白,父親一定還有許多事情沒做,他這一生最放不下的,仍舊是自己。
思緒流淌中,緊貼胸口的玉石突然傳來一陣溫潤的觸感,這是從沒有過的感覺。
打記憶起,這塊玉自小便與他相伴,青色的玉,也不過酒杯大小,沒有經過人工雕琢,觸手冰涼,倒像顆石頭。聽父親說過,這是母親留給自己的唯一遺物。至於母親,他隻知道叫做碧心玉,其餘的父親從來不願提及。隻聽外人說過,他母親有如天仙一般,是個傳奇女子,可惜曇花一現。
上一輩子,母親走了,父親也走了。
從那一天起,剛剛成年的少主變為城主,所有的重擔壓在身上,讓他呼吸都很困難。他從沒想過要當什麼城主,父親的死,讓他一下子沒了依靠。他開始彷徨不安,抱怨父親為什麼將一城之主的重擔扔給自己後便撒手不管,責任就像一把重達千斤的枷鎖貫穿著靈魂。
他知道。
天相城是父親的心血,如果因為自己的膽怯退縮,父親一定含恨九天。
所幸二叔健在,有他在旁輔佐,一直安慰著他,鼓勵他。
等時間衝淡了一切,懦弱的少年日益成熟,已是一年之後。
他開始利用手頭的資源,著手對父親的死因暗中調查。功夫不負有心人,循著蛛絲馬跡,然而當所有線索指向二叔的時候,孤獨與無助再次讓他心生絕望。他自是不願相信的,當即撤去調查,自欺欺人的當做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二叔,還是他的好二叔,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但他終究有了防備。此後不久,二叔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陪個小孩玩了近兩年,已是他忍耐的極限,於是他撕掉偽裝的善良,露出原本就猙獰憤恨的麵孔。
直到那一刻,淩毅才算徹底清醒,二叔是他的殺父仇人!
他原本以為一切恩怨源自於城主之位,但人的欲望是無休止境的,二叔的真正目的,乃是一塊極品靈石。極品靈石啊,隻存在於傳聞中的靈石,整個靈域最好的靈石也就中品,連他這個兒子都不知曉的存在,多麼可笑,多麼諷刺。
還好他留有後手,在二叔的連連逼迫下,終是逃離出去。但這代價亦是相當慘重,辛苦培養了兩年的勢力,通通葬送於此。輾轉好幾個地方,淩毅最終找上曾經去過的紫霄仙門,去懇求真人破例收他入門。
於山門前跪了三天三夜,他從沒想過,自己堂堂大少,現任城主,能夠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極限。許是他的一片赤子之心感動了他們,自此之後,他成了紫霄門的外門弟子,每日幹著洗衣做飯,掃地劈材的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