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林家隻是一個小角色,還沒有現在那麼家業龐大,幾十年前還在市區外的村子裏住著。下梅是武夷山下的一個小村,康熙年間,武夷茶市集就在下梅,旺季時來來往往的竹筏有三百多艘。隻是,鴉片戰爭後,由於當時清政府被迫開放五個通商口岸,武夷岩茶隻要順閩江而下就可出口。於是,武夷山地區的茶市中心從下梅轉移到赤石。赤石村仗著交通便利,又靠近武夷山風景區,已是近朱者赤,不複往昔,可下梅還藏在不遠的山裏,留存著清朝的風韻。
下梅雖不靠近武夷山風景區,但武夷山未開發的區域幾近百分之四十,下梅的青山綠水反而更原始。林家搬到了城裏後,在下梅的祖宅還留著,另有一個茶場也在那裏。林紅岩被趕出門後,他就回祖宅暫住兩天,但不知怎麼地就在那裏失蹤了。
我不是存心來看成親鬧劇的,於是又想趕到下梅村,不想再待在城裏。經過幾個月的調理,廖老二的身體恢複了許多,看到我又要跑路,他二話不說地也把行李又帶上了。唐大海二丈摸不著頭腦,問我們有好戲不看,跑到山裏的小村子幹嘛去,難道想拐幾個村姑回去。廖老二知道跟我走,肯定有更刺激的好戲看,而且他也沒有喜帖,所以就笑而不語地與唐大海暫別了。
下梅村離市區有七、八公裏,等我和廖老二坐汽車到那兒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深秋,天氣微冷,再加上下梅還沒有完全開發成景區,所以遊客少得可憐,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我走進下梅村口,不禁感歎這裏的溪水古屋那麼古樸,民居祠堂也是一派清代風格,很多都是舊時大戶人家的氣派。
下梅當年因茶市興,水道是下梅的命脈,公路是在1958年才修進來的。在之前,在村旁流過梅溪一直是下梅通向武夷鎮乃至海外的交通要道。流入梅溪的當溪將下梅分為南北兩片,這條長約九百米的當溪其實是一條人工河,是在康熙年間為了茶市而規劃修建的。臨溪的街邊設了靠欄,可坐可倚,溪上小石橋比比皆是,交通來往便利。
林家的祖宅大門緊閉,我拍了好幾下都沒人應,隔壁的老太太還以為我要打劫。問了鄰裏街坊,他們證實林紅岩的確回來過,昨天去了林家的茶場後就沒再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回市裏了。我們向老太太道了聲謝,倆人就走到溪水邊,愣頭愣腦地站著。
“林紅岩根本沒回去,難道他知道我們要來,所以躲起來了?”我納悶道。
廖老二和我站在當溪的石欄旁,望著潺潺流水,對我說:“這不可能,當時在月泉古城你們又沒和神秘人打過照麵,就算你見到林紅岩,他也照樣可以否認。再說了,那小子又不知道我們已經掌握了很多線索,不可能算到我們要來。”
“那他不會真的為情自殺了吧,我操,這茶仙的心理素質也太爛了。”我歎道。
“這倒不會,你沒聽見嗎,他們說林紅岩去了林家茶場就不見了,我們去山裏看看,也許能找到他。”廖老二很興奮地說。
我和廖老二誰都不認識林紅岩,離開市區前,搞到了一張林紅岩的照片,以免與他擦肩而過都沒發現。幾個月沒出來活動,廖老二很積極,甚至願意不休息了。由於長時間奔波,我累得骨頭都散了,不顧廖老二的反對,向一戶人家借宿一晚,打算明早再出去找林紅岩。那家人的房子不大,我和廖老二就擠同一張床,反正又不是沒一起睡過。
廖老二的嘴巴總是閑不住,當我們住下以後,他又去找主人家侃大山,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因為我們沒料到會來下梅村,所以對此地知之甚少,問了當地老人後才知道自己有眼不識泰山。
原來,下梅村是萬裏茶路的第一站,而萬裏茶路是和絲綢之路齊名的。據記載,最早來到武夷山販茶的,是山西省榆次市車輞鎮的常氏,他在武夷山販茶的第一站便是下梅村。以山西常氏茶人為首,這條茶路越做越長,達到了5150公裏,由福建武夷山的下梅,一直遠至俄羅斯,然後輻射西方各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