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甸最自豪的是剛滿十七歲便成為上山下鄉知識青年中的一員,而且剛插隊到槐樹莊生產隊,便在同來的五個知青中被隊長選拔為小學代課教師,成為令其他幾個知青嫉妒羨慕恨的幸運兒。他之所以能幹上這一工作,全因為五個人中隻有他一個人初中畢業,其他四個都是中途輟學,而且學習成績都不好。
小學代課教師陳甸下鄉時雖然隻有十七歲,但長得很黑很瘦很矮,也很老相。如果單純以貌取人,他根本不像一個有知識的青年。當最初村裏人提起他時,因為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有人曾說就是長得像個小老頭的那一個,殊不知他在五個知青中是最年輕的。
當陳甸回家將當代課教師的消息告訴母親時,母親咧著大嘴笑得蕩氣回腸,不過她告訴陳甸,要好好幹,不能誤人子弟,但也不能幹太好了,太好了就會留那裏。他瞪起眼對陳甸說,你要記住,千萬不能留下,更不能在那裏找媳婦,一切等回城再說。陳甸滿口答應,你放心,打死我也不在農村找老婆。陳甸的父親早年因病去世,在街道工廠上班的母親含辛茹苦把他撫養成人,他不聽母親的還能聽誰的。
槐樹莊小學共四個班,也是四個年級,每個年級一個班,配有四個教師,每個老師負責一個班,他們既是班主任,又是語文、數學和常識的授課老師。陳甸是唯一的代課教師,其他三人都屬於民辦。陳甸初來乍到,從一年級開始帶起。其他三個老師兩男一女,兩個男的分別帶三年級和四年級。年齡最大的老師姓梁,是校長兼教學組長,還兼四年級的班主任和授課老師。二年級的老師姓張,是個女的,名叫張鳳霞,比陳甸大四歲,是槐樹莊人,平時和陳甸最為要好。每當他們四個人商量什麼事情的時候,張鳳霞和陳甸兩人觀點最為一致,而且生活上張鳳霞也經常照顧陳甸,有時直接喊他小弟弟。
陳甸的到來,在張鳳霞的心裏掀起一陣波瀾,也讓她的生活變得波光蕩漾。 別看陳甸長得又黑又瘦,在張鳳霞眼裏卻是怎麼看怎麼順眼。有事沒事的時候,張鳳霞便向陳甸請教問題。有時候,她會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看陳甸,看他在院子裏走路,看他坐在辦公室裏備課。每當陳甸無意中看她時,她便非常慌亂地把眼神移開。此時的張鳳霞已經暗戀上了陳甸,隻是沒有找到合適的表達機會。
夏天的時候,農村小學並不放暑假,由於白天偏長夜晚偏短,學生們睡眠明顯不足,因此每天上午都安排一節課的午休時間。午休時,學生們有的直接趴在水泥長條課桌上休息,也有的一個人躺在課桌上,另一個從家裏帶個小席子鋪在地上休息。老師們則在辦公室裏,直接趴在辦公桌上坐著睡一會兒。
那天,梁校長到中心小學開會,另一個老師生病沒來,陳甸和張鳳霞兩人負責帶四個班的學生,兩個班上課,另兩個班上自習。午休時間,他們先到教室裏轉了一圈,看到同學們該躺下的已經躺下,該趴下的已經趴下,沒人再吵鬧了,便回到了辦公室。
陳甸在知青點住集體宿舍,宿舍裏很吵,昨晚睡得不好,回到辦公室,他便趴在桌子上睡了,而張鳳霞繼續批改學生作業。
不到五分鍾,陳甸便打起輕微的鼾聲。張鳳霞輕輕地站起來,拿起自己放在辦公室裏的一件褂子,從後麵給陳甸披上,然後又去各個教室從門外觀察了一下情況,發現多數學生已經睡了,才躡手躡腳地回來。
張鳳霞人長得微胖,皮膚白皙,留一頭齊耳短發,人很精神,隻是嘴巴有點不太周正,看起來有點癟鼓,但不太明顯。這種嘴相,在當地俗稱“老媽媽嘴”。21歲的張鳳霞已經定了婆家,婆家是附近陳莊的陳姓人家,未來的丈夫是生產隊的會計,是經過親戚介紹由兩家父母確定的,但張鳳霞對這門親事始終不太滿意,她聽說他們家為人非常吝嗇,是遠近聞名的小氣鬼,她可不願嫁到這樣的人家。
陳甸打著呼嚕進入了夢鄉,他夢到當初下鄉那天的情景。
清晨,縣城電影院門口,紅旗招展,歌聲嘹亮。歡送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大會馬上就要舉行。集結號吹過,開始點名。“立正!向右看齊!”“報數!”“1234——”。陳甸個子最矮,站在隊伍最後一排。
一陣掌聲響過,出席歡送儀式的領導開始走向主席台。陳甸翹起腳尖,想看看主席台上的領導都長什麼模樣,可是怎麼也看不到。
母親不知什麼時候來了,站在他的身後,貼在他的耳邊告訴他:“你放心去吧,兩年過後,就能回來。”
迷糊之中,陳甸感到,一隻手輕輕地撫摸他的頭發,然後,手往前,撫摸他的額頭,還有他露在外麵的臉頰。這時候,他已經醒了,也已經意識到誰在摸他,但裝作還在熟睡,一動也不動,。
那雙手繼續撫摸,他的耳朵,他的脖頸,他的後背,越來越柔軟,陳甸第一次被女人撫摸,有一種莫名的舒服感向全身擴散。他還是沒有動,裝作睡得很深。
就這樣撫摸了一會兒,身後的人停止了手的動作,身子慢慢趴下來,胸部緊貼著他的後背上。陳甸血液流動開始加快,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