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道人的聲音如一道雷音,滾過天地,甚至往地底蔓延。
人妖錯愕,眾多虛神老祖不知是慶幸還是鬱悶,他們被星宿滅世大陣威懾了三千年,此時得知星宿滅世大陣壞了,雖然確實感應不到那一股毀天滅地的意誌,但是之前肯定不是錯覺,這星宿滅世大陣何時壞的呢,這算什麼事情。
赤陽真人抬頭望向天空中的四相二十八宿,二十八道通天光柱尤在閃耀,他長舒了一口氣,“既然星宿滅世大陣已壞,從此之後,該當清理人間,約束妖族了。”
雀魂老祖嘎嘎大笑起來,星宿滅世大陣已壞,報仇雪恨,從此再無阻礙。滅門之恨,已經壓在他頭上數百年。
龍須虎隨手把身前案上的酒杯拿起來,一口飲盡,然後隨手把手中的珊瑚杯砸在了前麵琉璃一般的地麵上,“嘭”的一聲,珊瑚杯應聲而碎。謀算這許多,終究是一場空,星宿滅世大陣壞了,可惜觀星樓還在,四海妖族,卻不知何時才能崛起。
所有的虛神老祖都沒有在意華道人後麵哪句話,世間再無羅浮,但是天下凡人的心都沉了下去,世間再無羅浮,那他們怎麼辦?
心中最為複雜的是羅浮道人,雖然很早之前就確定了第二計劃,但是真正要到來的時候,他們才發覺心中是多麼的苦,無數年的期待與堅持,真正要放下羅浮弟子的身份,從此隱藏起來,化為二十八個名字與羅浮無關的門派,去找尋未來。
雖然長生之路還在,但是有些東西,無關長生,無關生死,似乎又高於長生,高於生死。那個門派,寄托了太多人的夢,太多人的血,太多人的堅持,太多人的榮耀與恥辱。
煉氣士追尋長生,原本應當不囿於門戶,不拘於法門與傳承,但這中間又如何說的清楚。殺妻求道,太上忘情,那是天仙派的所認定,煉氣士首先是人,就算到了天人境界,依然有人性,若失去本我,長生何用?
雖然有無數說法,煉氣士長生久視,注定要經曆親人離去,若是這都不能看破,長生是苦,但是看得破卻並不代表放得下,就如看到自然死和看到被謀殺一樣,都是死亡,似乎無所分別,但是這如何不是分別,仇恨、心傷、因果,終究是各不相同。
郝大師咬了咬牙,抬起頭來,伸手把嘴角的血跡抹掉,手中窺天神鏡切換到眾多還在修煉中的羅浮弟子,淡淡一笑,他們都在修煉,沒有受到這消息的打擾,實在是大幸。
從此以後,世間再無羅浮。
隻是,這星宿滅世大陣,真的壞了麼?
通天星光柱依然在天空中屹立,璀璨生輝,四相飛舞咆哮,龍吟虎嘯、雀舞龜翔,華道人走得實在匆忙,他沒有能停下星宿滅世大陣。
地火通道之中,石玄全身一振,靈台穴顫動不休,隻得先停止了熔煉煞氣,心神向著識海上空看去。
廣闊無邊的識海上空,二千九百九十九顆星辰極速運動起來,沿著一條條神秘的軌跡,這些星辰似乎都活了過來,一股毀天滅地的意誌從星辰中滲了出來,在石玄的識海中鼓蕩不休,似乎想要尋找出路。
石玄有些不解,他並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是這星辰之中的意誌,似乎就是當日化出星宿滅絕神光斬殺了神祗潛藏真靈的意誌,隻是此時此刻,這些意誌到底想要如何?
石玄猶豫良久,終於沒有詳細的思考,他剛剛已經運轉太宇法力,化為一道屏障,封住了識海的出口,石玄閉目盤坐,用太宇真法包裹一絲絲兩儀真煞逐漸的進入識海,繼續熔煉煞氣,這樣以來,速度就慢了不知多少。
石玄閉目而坐,逐漸的物我兩忘,隻是他身上偶爾泄露出一道毀天滅地的意誌。
不知過了多久,離他不遠處的地火煞氣一陣波動,突然一張一縮,一隻火紅色的虎頭突然從這煞氣中生了出來,這虎頭憑空一聲大吼,一道火紅色的波動就遠遠的傳了出去,在岩漿流中生出滔天大浪。
這虎頭突然鼻子一抽,似乎嗅到了什麼,頓時化作一道暗紅的光芒,就往不遠處的一處高台投去,高台之上,石玄閉目冥坐,對這一切毫無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