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鄭一水像座上賓一樣殷勤伺候著自己,還開出三塊錢一天的工錢,呂樂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了,主動問他說:“咱也別慢慢說了,我性子急,有話你就趕緊說,沒事我就回村兒去了。”
鄭一水坐到他身邊來,語重心長地說道:“村子裏出了惡鬼,導致久旱不雨、田地絕收。上一回我跟你爺爺商量說要治鬼來著,這不我師弟也請來了,也不讓大夥花一分錢了,就是麻煩你助咱倆一臂之力,方能治住那惡鬼。”
治鬼不收錢?還花錢雇我來幫忙?這完全不像是吝嗇鬼“八字胡”的一貫作風啊,我看準沒什麼好事兒……
呂樂低頭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鄭先生,我得提醒你兩點:第一我沒有道行不會法術,幫不上你的忙;第二我不信村子裏有鬼,你這是封建迷信,可別把我也扯進去。”
“如果村子裏真有惡鬼呢?”鄭一水反問道。
“如果是真事兒的話,你鄭一水都奮不顧身往前衝了,我也不會袖手旁觀!”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鄭一水和大背頭異口同聲地說道。
鄭一水明白,呂樂無非是要把村裏有鬼這件事證明給他看,這事兒對一個掌壇先生來說,那還不簡單麼?現在那披毛煞剛剛三七,等七七的時候不用證明都白天晚上追著你咬!
鄭一水讓呂樂先在他院子裏遊玩,自個兒同師弟大背頭出門準備去了:但凡接近披毛煞的墓穴,都得格外小心,以防不測。
天快黑的時候,鄭一水和大背頭才從外頭返了回來,呂樂在院子裏老遠就聽到外麵雞飛狗跳亂糟糟地,探出腦袋一看,原來鄭一水牽著一條大黑狗,大背頭左右腋窩一邊一個,夾著兩隻大公雞。
進了院門,鄭一水把大黑狗往假山下麵一拴,就和大背頭磨刀殺雞去了。那大黑狗癱軟在假山下麵,一聲接一聲地哀嚎著,似乎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有非常不妙的預感。呂樂雖不知這黑狗有什麼用處,可還是心生憐憫,給它端了碗水,它仍是不住地哀嚎,連看都不看一眼。
不一會兒,鄭一水提著磨得鋥亮的菜刀過來了,大背頭非常專業地拉直公雞的脖子,一道寒光閃過,兩隻雞的喉嚨同時開了刀,鮮血像擰開的自來水管子似的,一下子就淌了下來,從大黑狗的腦門一直淋到了尾巴根。
鄭一水把大黑狗從假山上解開,拉住狗鏈子將它從地上拽了起來,大背頭右手握緊鎖魂硯,左手挽著鄭一水的布褡子跟在後麵,扭頭招呼呂樂道:“小兄弟你倒是走啊,你不是要看鬼長什麼樣子嗎?”
呂樂沒有理他,隻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麵,心想能不能解開久旱不雨、墳頭脹氣這些謎團,就看今晚了。
大黑狗出了院門好像又歡快了些,搖著蓬鬆的大尾巴,嘴裏時不時還叫上一兩聲,興許是見鄭一水磨刀殺雞卻沒有傷害自己,以為已經順利渡過了危險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