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月科技還不發達,天氣預報出現偏差也是常有的事兒。呂樂心想要是全縣都這麼幹旱下去還不天下大亂了?咱倆村是出了披毛煞,別的村沒理由也不下雨啊……
他決定趕往伏牛村去,畢竟在那個出趟門多半憑腳力的年代,七十裏地也是一截不短的路程,起早出發,抹黑不一定能到得了,路上若趕上變天,緊走幾步興許能在下雨時趕到村裏。
從村支部回來,本想和爺爺打聲招呼,可他老人家卻不知去了哪裏。老呂頭不識字,也沒法留個便條,呂樂便在紙上畫了一個蹦蹦跳跳的小人壓在茶壺下麵,告訴爺爺自己玩兒去了。
誰曾想七十裏地的路程,呂樂一走就是幾天。
倒不是因為路上耽擱,一路打聽,人們都說並不知道附近有個伏牛村,隻知道多年以前這裏叫做伏牛山,後來地下發現了煤床,整座山都被收歸國有成了一個大礦區,如今這附近的住戶十有八九都是煤礦工人,原住民如大熊貓一樣稀有。
風餐露宿了幾日,加上天氣一直放晴,呂樂漸漸打起了退堂鼓,害怕幾天沒有音訊,爺爺為自己操心。
俗話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披毛煞逞凶肆虐了這麼久,也到了天要亡它的時候。
第四天早上,在礦區幹零活湊合了幾天的呂樂正要回家,山頂上轟隆隆地打起了雷。
起初他還沒有在意,以為是礦眼裏在放炮,可轉瞬之間狂風四起,烏雲把整個伏牛山遮了個密密實實,半空裏雷鳴一聲接一聲,大雨好像隨時都要落下來。
他心裏是又喜又愁,喜的是盼了好久的雨終於來了,愁的是牛金生人還不知道在哪裏,眼下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
六月的天說變就變,雷聲剛剛停住,瓢潑似的大雨“嘩嘩”地就落了下來,泥地上很快就積起了水,呂樂挽起褲腳拎著鞋子就是一路狂奔。
礦區相鄰的山坳子裏,有一間小小的茅屋。其實他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那間茅屋,卻又沒太在意,因為它看上去年代久遠,牆體歪斜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應該荒廢了很久。
而此時,放眼望去四下裏也隻有這麼一個能夠避雨的處所。
呂樂剛在那茅屋的屋簷下站定,正脫了汗衫在擦濕透的頭發,屋後一陣“咚咚咚”的奔跑聲由遠而近,地麵都在跟著那聲音有節奏的震動。他心想這人莫非是穿了一雙百八十斤重的大鐵鞋麼?怎麼有這麼大的力氣!
好奇心的驅使下,他不禁偷偷探出半個腦袋去看,隻見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個頭不高、黑紅色麵龐,卻生得虎背熊腰,肩上扛著一副足有兩三百來斤的鐵鏵犁正飛奔而來!
我的天呐!他一下子就傻了眼,怔怔地望著那少年跑到跟前來。
跑到屋簷下,少年把鏵犁往門口一丟,“哐當”一聲巨響,然後抬腳就踹開了茅屋的破木門,一頭就紮了進去。
這一連串的巨大響動才讓呂樂重新清醒了過來,順著地上的鏵犁往後看過去,驀然發現泥地上那一串串深深的腳印根本不是人類的足跡,那分明是牛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