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推開五奎家門,就聽到一片哭哭啼啼的聲音,呂樂當時心裏就一緊,他該不會還沒堅持到我來就咽氣了吧?
老牛個急性子一腳就把門給踹開了,矮炕頭上裹著白被單,五奎媳婦兒小鳳和嬸娘代桂花正伏在炕沿抹眼淚。
五奎整個身子都裹得嚴嚴實實,一點動靜都沒有,看樣子,還是來晚了一步……
代桂花見到呂樂尷尬地把腦袋偏向一邊,當初保送大學的時候沒少擠兌他,如今衣錦還鄉了,不知道要怎麼報複自己呢!
見她把頭偏過去,呂樂也懶得跟她打招呼了,問小鳳說:“嫂子,五奎哥這是……”
小鳳“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柳大剛氣得直跺腳:“敗家娘們兒你哭啥呢?樂樂問你話呢!”
呂樂搖了搖頭,伸手緩緩掀開白被單的一角,發現五奎的胳膊上全是斑斑點點的青紫色汙血!
當年爺爺在大堰河遇見血王嚇掉了魂,回家後身上也是這種症狀。他當時疼得是滿地打滾,可也沒這麼快就咽氣啊?難不成五奎遇上了比血王還要厲害的東西?
“嫂子,五奎哥還有意識的時候都說了些什麼?”
小鳳抽抽噎噎地回答說:“他就一個勁兒地喊疼,在炕上直打滾,後來說走就走了,我的憨男人呀……”
看著他呼天搶地的模樣,呂樂讓柳大剛把她趕緊架到一邊去,別這個還沒救過來,那個又昏死過去。
老牛一把將整張白被單都扯了過去,五奎僵直的身體在眼前展露無疑。他緊閉著雙眼,鼻子裏沒有一絲熱氣,看上去是跟死了是沒啥區別,可唯一和死人不同的是,他的上門牙緊緊地咬著下嘴唇,咬得整個下嘴唇都腫脹充血了,跟過了期的臘腸一樣。
看樣子,他這是走得不甘心啊!
呂樂食指尖沾了些唾沫塗在眉心,卻發現五奎的魂魄還完好無缺地依附在肉身上,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眼下,隻有讓他開口才能解開這個謎題了。
呂樂吩咐小鳳去準備一張簸箕,一碗小米,和一根青竹枝。小鳳心想,這麼快就要給五奎做法事了?看來是真的沒救了,一邊哭嚎一邊去找東西,弄得呂樂是哭笑不得。
當那三樣東西齊齊擺在眼前的時候,呂樂對柳大剛說:“柳支書,請你幫個忙唄!”
柳大剛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啥請不請的,隻要能把五奎救過來,讓我一輩子打光棍我也願意。當初我沒少欺壓你,孩子你可別放在心上……”
欺壓我?你那分明就是針對我,還說得那麼好聽……
“算了,那時我的脾氣又臭又倔,也沒少拆你的台,再怎麼說你也是個長輩,這事就別提了吧……”
說著話,他把小米均勻地撒在簸箕上,讓柳大剛嘴裏含著青竹枝坐在炕沿,竹枝的另一端,剛好能夠得著簸箕裏的小米。
隨後,他和老牛把五奎僵直的身子從炕上扶起來,緊緊貼在柳大剛的後背上,柳大剛緊張得差點咬斷了竹枝,卡在嗓子眼兒裏嗆得他直流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