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人急急忙忙趕到土炕邊上的時候,大黃貓已經不見了蹤影,燃了一天的長命燈,裏頭的燈油都快見了底,小鳳又急急忙忙衝進裏屋去找香油。
這時,半空中落下來一串水珠,不偏不倚,剛好滴滴答答地砸在五奎那張布滿青斑的臉上。
柳大剛抬頭一看,那隻大黃貓正趴在房梁上撅著屁股拉尿,氣得他脫下鞋板就朝房梁上丟了過去,歪著嘴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該死的畜生,真沒有德性!”
黃貓“喵嗚”慘叫了一聲,嚇得當時就從房梁上滾了下來,一屁股坐在五奎的腦門上,糊了他一臉的貓毛,掙紮逃竄的時候,爪子把他的耳朵都抓傷了,血淋淋的一片!
一見這情形,柳大剛哪肯輕饒了它,脫下另一隻鞋板就追了上去。看著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樣,那黃貓魂都嚇沒了,連滾帶爬地竄到了院子中間,他在後頭緊追不舍,心說今兒非弄死你不可!
小鳳聽見炕頭亂糟糟的動靜,匆匆灌好燈油從裏屋出來的時候,發現長命燈已經熄了,土炕上的五奎也不見了蹤影!
瞬間頭皮就一陣陣的發緊,試探著輕輕喊了一聲:“柳書記?”
沒有人回應。
奇了怪了,這娘娘腔要把我那死鬼男人整到哪兒去?
探著腦袋朝院子外頭瞄了一眼,呼號的北風卷著幾片落葉在半空中打著旋兒,大堰河畔搖擺不定的樹影倒映在矮牆頭上,像極了一隻隻張牙舞爪索命的惡鬼!
她“咣當”一聲就閂上了大門,背靠著牆使勁地喘著粗氣,直到這時才發現,土炕上原本五奎腦袋的位置有一灘水漬,呂樂臨走時囑咐她的話登時就浮上了心頭。
這娘們還算機靈,沒有傻不拉幾地去找五奎的屍體,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先躲進了衣櫃裏……
柳大剛追出去有二三裏地,那隻大黃貓一邊慘叫一邊沒命地逃竄,突然“嗵”地一聲就沒了動靜,柳大剛手裏的鞋板還沒有砸下來,卻發現黃貓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已經一命歸西了。
眼前的老槐樹下沾滿了血跡,他低頭眯著眼睛一瞅,才發現大黃貓慌不擇路,把腦漿子都給撞了出來!
我去你大爺的,追你沒追上,你還把老子嚇得夠嗆!柳大剛憋了一肚子氣,垂頭耷腦地返回了五奎家的小平房。
回到院子跟前用力一推,院門不知啥時候給反鎖上了,他狠狠地朝著那木門跺了兩腳:“我說你是不是有病啊?再不開門我可回家睡覺了!”
都喊得這麼大聲了,屋裏還是沒人答應,他心想這小鳳也太不懂事了!雖說孤男寡女三更半夜,我身為一個長輩還能吃了你?
算了,回家睡覺去!
剛回過頭,就和一個冰冷的身子撞了個滿懷,那人把頭都快垂到了他的褲襠裏,伸長鼻子不知在嗅什麼玩意兒。
柳大剛向來就是對上糊弄對下欺瞞,嘴裏常年都沒有一句實話,不過那會兒他說自己有夜盲症倒不像是騙人的。他不光是夜盲,簡直都有點瞎了。
他愣是以為小鳳蹲在自個兒襠前嗅個不停,當時心裏就樂開了花:“這小少婦不喜歡別人調戲卻喜歡自己送上門,不知道是個什麼癖好?管她呢,浪費是一種可恥的行為,一個死了男人一個沒討老婆,剛好他娘的是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