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勁競成功逃離了那個虛假“鳳凰樓”,頭也不回地跳下赤水,躲避過暗湧的水怪水獸,逆流而上躍進淺藍色的溪海,直奔武界。自他上岸的那一刻起,他就和自己約法三章,不回匪界,不接觸任何黑暗,隻活在陽光下。
後來他終是割舍不了血脈,心存幻想,多次食言。這次的淨魂丹總算是實現了他最初的諾言。
人世間最棒的事,莫過於深深地抹去心中那些腐爛腐臭的印記,不留一絲痕跡。此刻夢裏重演著的,正是與魔窟最後一部分的藕斷絲連。重演中第一刪除那最黑暗的兩天一夜,自此不相欠,不由此滋生噩性;第二刪除那些渴盼溫暖的心緒,自此不相念,不由此滋生黑暗——
第一日傍晚的時候,勁競剛結束一場膽戰心驚的奔跑。落腳處的一場小規模戰鬥,使他懷疑那群人將趁自己不注意對自己下毒手,於是他全力奔跑。快要變身成半人半獸時,他感受到身後的平穩空氣,便自覺地漸緩腳步,壓製血性,他要在武界重新開始。
麵色上的平靜與堅毅,在看到匪界宗主羽不臣時,瞬間崩塌了!那女人麵容端正儒雅,怎麼就能對自己的子女那麼冷酷狠毒?
6年啊,整整6年被關,體無完膚,不是抽血紮針,就是吃藥,一遍遍重複!那還是他的母親嗎?勁競恐慌之餘,做好警備狀態,額際第三隻眼外露,幸好,前陣子衝破了封印。
“兒啊,念在我撫養你長大的份上,你再給我抽管血,這顆藥先服下,滋補下不至於體虛。”女子的黑袍飛轉著,在武界的勁風裏她顯然不夠猖狂。
“你不要騙我,又天變了吧?吃了藥丸抽血,嗬,你隻抽血嗎?你做夢,你以為我還會任你擺布,昏睡著搬到鳳凰樓裏各種宰割?供你們培植,試煉?你做夢!”勁競下決心不聽這個女人胡說八道。
“你乖乖的,否則我就去抽你妹妹的血,你還記得嗎,那個粉嫩粉嫩的小姑娘,她小時候你還抱過呢?哦,我這還有她的胎發,你小時候和我一起裹的,你還記得嗎?”長手遞上來個東西,勁競連連後退躲開了,仍防備地看著那個黑袍女子。
“妹妹的胎發?嗬。那次我從黑屋裏出來,你又打又罵的場景我還曆曆在目,我哪有妹妹,我哪有親人!你何曾相信過我,不過是各取所需。我明明答應過你什麼都不說的,我會幫你救那個人,我會代替兄妹給你們抽血,給你們試煉,我明明答應過你們的!
你沒有,你沒有問我一句話,就推翻了我唯一的希冀。你以為我會像你一樣搖尾祈求幫助?告訴他們真相有用嗎?是會推翻之前的黑暗還是會從此開啟光明,我隻不過想看看那些陽光下明媚的笑臉,堅定最初的想法而已。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我再也不要相信你們了。”
勁競慨歎的時候,身後空氣有些許波動,遠處的百十騎馬蹄聲已透過黃土傳來,黑袍女子閃去的時候,勁競也趕忙全力跑開,安寧從來都不容易。
第二日,黑袍女子又到了勁競的麵前,勁競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地界,小樹上還有一窩金腰燕,遠處的湖水格外清澈。勁競鞠一捧湖水的時候,湖水倒映出了那女人的黑色長袍,以及高高舉起的手。勁競提掌擊水,勁力和念力激起的水花戳破了勁競的毛皮,以及那女子的黑袍。
黑袍女子一抖手,舞盡水花,大聲說道:“你知道嗎?你妹妹哭了一晚上,小臉青腫。你哥哥也服食了。我不想動武,你也吞了罷。”發梢飛舞,胡茬淩亂的男子回轉過身子,神色扭曲。英俊少年早就毀了,隻剩半人半獸的怪物。
“你不要過來,不要碰我!你知道的,我第三隻眼有救贖功效,傷得了那個人也傷得了你。你們這群怪物,離我遠點。”此刻,勁競很慶幸,之前,在聽從囑咐吞食各種藥劑,配合各種秘方之餘,他還堅持著自己的修煉。
黑袍女子眼神發著幽光,有催眠功效地說道,“你看這玉墜,還記得柔柔的雪姐嗎?她跟了你哥哥,你知道她懷有身孕了嗎?因為是異族,這孩子在腹中要多待些時日。你乖些,否則,在你妹妹,哥哥之後就是那個待你極好的雪姐。來,孩子,到媽媽這來。隻是吃顆藥,抽一管血,不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