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充滿陽光的日子裏夏沫挽著蘇媽的手經過了長滿雜草的小徑,輕輕地閉上雙眼便能聞到夏日清朗幹燥的空氣中彌漫著的各種植物飽和的香氣,有青草香,有灌木香。
這一幕她和媽媽從未有過,多少次夏沫在夢裏念想著拉著媽媽的手在黃昏下哼著歌踏著步,可是醒來的時候她卻是看到媽媽一張冰霜的臉。媽媽和她的交流也隻是局限於學習與比較。考的好變罷要是遇到沒考好的時候家裏的氣氛壓抑的可怕,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印象最深就是那年的中考,考試的前一天學校把所有的學生號碼隨機打亂,然後按照教務處的係統編排考場,夏沫很幸運的留在了班級,卻意外的安排在蘇寧的位置上,而張樟然和蘇寧卻排在隔壁的班裏。
夏沫提前試坐了蘇寧的位子,發現他的桌子上麵很幹淨,沒有一般男生在上麵貼籃球明星海報的喜好,蘇寧整理抽屜的時候笑著跟夏沫搭話,“要是坐在你旁邊就好了,你英語可以給我抄抄。”
“不能給你抄一輩子,自己好好考吧!”夏沫白了他一眼。
“行,我要是考好了,請你吃飯!”蘇寧咧嘴嘴說道。
夏沫沒有理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班級的同學進了又出,電風扇在頭頂“呼呼”的轉個不停,燥熱的天氣讓夏沫無法靜下心來,她趴在桌子上看著門口進出的同學發呆,在她六點鍾的方向她看到張樟然靜靜的一個人坐在陽台的角落裏翻著資料。
良久,張樟然拿著書回到位置上,他突然轉過頭來朝夏沫做了一個加油的姿勢!那一刻夏沫短暫地慌張了一下,她也揮揮手,“恩,你也加油!”
次日考數學的時候,教室裏靜謐的隻聽見同學們奮筆疾書翻試卷的聲音,夏沫不小心扭動換姿勢的時候,蘇寧的座椅時不時的發出“咿呀”的聲音,讓她不由得一陣心煩意亂。
忽然寂靜的教室一聲“報告”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維,聲音很輕,很低沉,夏沫抬起頭看到蘇寧抱著一個凳子站在門口,監考老師從後麵走過來,蘇寧奏著老師的耳朵說了幾句話後,老師順手接過蘇寧手中的凳子走到夏沫的身邊,敲了敲夏沫的桌子指了指她屁股的凳子做了一個交換的動作。
夏沫嚇了一跳不情願地站起來舉起身下的座椅和老師後手裏的換了過來,蘇寧站在門口朝夏沫吐了吐舌頭。椅子換好之後夏沫連忙埋頭做題,新換的座椅雖然很穩不會發出聲音但是夏沫卻發現自己很難靜下心來,尤其是做到最後幾道幾何題的時候,她腦子一陣空白,無奈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最怕什麼就考什麼,看著試卷上的複雜的球體幾何,夏沫想華羅庚附身也沒用了。
幾經糾結之後,夏沫決定放棄不會做的題目,她準備從頭到尾的認真檢查一遍試卷上做完的題目爭取把基礎分拿到,掀試卷的時候夏沫的餘光無意中看到抬起頭卻看見張樟然拿著考試袋從走廊經過。
夏沫趴在桌子上偷偷地看著他,他還是那樣,低著頭旁若無人的模樣。
在家渾渾噩噩的度過了半個月終於等到了放榜的日子,蘇寧竟然鬼使神差的考上了班裏的第二名,讓夏沫更為跌破眼鏡的是蘇寧的英語成績竟然是班裏的最高分,而張樟然意料之中的奪得頭魁考上一中,看到自己的名字排到班裏中間名次的時候,夏沫的心裏咯噔了一下,她知道這意味著失敗,意味著與一中失之交臂,她整個人徹底蔫下去提前離開了教室,連最後的畢業典禮都沒參加。
夏沫失魂落魄的回到家,爸爸在書房看著書,媽媽則在客廳看著苦情的韓劇,夏沫墊著腳尖悄悄進門的時候,
忽然客廳裏的電視聲音一下子停了,媽媽急忙忙的站起來,端著水杯慢悠悠的走到夏沫麵前問道“考的怎麼樣?”
夏沫的心猛然跳了兩下,她沒有做聲匆忙的低下頭進了自己的房間,身後媽媽的喊聲越來越大,“我問你話呢?一中應該沒問題吧!”
氣氛一下子變的很尷尬,夏沫也無心說話“哐啷”一聲關上了房門,一頭倒在床上把頭埋在被子裏,她能隱約聽到門外媽媽連環炮般的責罵聲,說話的內容越來越難聽,越來越刺耳,一句句的緊逼著夏沫最後的自尊底線,她實在忍不住打開了房門紅著眼睛跟媽媽頂了幾句,媽媽脾氣上來喋喋不休,夏沫突然覺得腦子一陣缺氧胸口悶悶的,喘不過氣來。
她的內心突然有股強烈的失落感,甩手再一次關上了門,夏沫癱坐在地上眼淚不能抑製的從眼睛裏傾瀉出來,沿著手指縫隙,滾到下巴脖頸,甚至手臂腿上,她咬住嘴唇,說不出話,默默的流淚,看著桌子上堆的一份份卷子和一本本參考書,她忽然把它們都狠狠的摔在地上,哭累了心情平靜了些許之後她然後一本一本的撿起來,拂去上麵的灰塵,突然看到一個印有花季雨季字樣的小本子夏沫呆呆的坐在地上看著本子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