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將至,初春的晚霞一團一團地掛在天邊,血一樣染紅了這座充滿了權利爭鬥與心酸曆程的若大皇宮。
壽康宮徹底將慕容筱雲隔絕在外,她最後捶了捶朱紅色的油漆大門,無力地垂下酸軟的手臂,垂頭喪氣地回了承乾宮。走在深巷之中,承乾宮的奴才遠遠的迎上來,“娘娘,您這是到哪去了,奴才們找您找得好苦。”
跪在最前頭的是姑蘇佳人,跟在後頭的還有宮女莤雪與太監小順子,每一個人都腳步慌張,滿臉通紅,豆大的汗水明顯地掛在額頭,看來為了尋找他們家主子,已經跑了不少的路了。
慕容筱雲看了來人,淡淡地應了一句,“不必著急,我隻是去了一趟壽康宮。”
姑蘇佳人急忙扶著主子,“娘娘,您又去看大皇子了,太後讓您見了嗎?您要出門,好歹叫上奴婢們呀。”
慕容筱雲搖了搖頭,哀怨地歎了一口氣,“沒見著,我們回宮吧。”
“娘娘,找不著您的時候,許公公去稟報皇上了。”
“他......怎麼說?”
姑蘇佳人遲疑片刻,吞吐說道:“許公公說皇上正在忙政事,不肯見他。不過許公公已經跟侍侯在皇上跟兒前的徐公公說了,說你已經失蹤了一個下午。不知道這會徐公公有沒有稟報給皇上。”
聞言,慕容筱雲隻是輕吡一笑,“見也罷,不見也罷,在他眼裏我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不見就不見。”
“可是娘娘,沒有皇上的允許,您要什麼時候才能見著大皇子。”
提起皇兒,慕容筱雲的眼神悠遠地飄向紅霞滿掛的天邊,沉聲疑問,“若是不向他認錯,就真的再也見不到皇兒了嗎?”她在心中酸楚地冥想著,可是她到底又有什麼錯呢?
夜幕降臨,初春的寒潮如期而至。
侍候大皇子的宮女又一次往火爐裏加了些許炭火。與火爐對立的另一個方向,擺著一個三足鼎立的青銅香爐,宮女端著托盤,走到香爐旁,接開爐蓋,將香屑緩緩散入爐內,一是為了驅走炭火燃燒時的刺鼻氣味,二是為了給整個寢室清新空氣。緩緩的,大皇子的寢殿內飄出一股花朵般的香氣。
朱公公邁進殿門,見宮女忙前忙後,一靠近,那宮女恭敬地給他行了一個禮。他滿臉笑意,眼中卻是狡黠的陰險之光,尖銳著嗓音笑道:“丫頭呀,今晚可是你當值?”
“回總管話,今晚確實是輪著奴婢照顧大皇子。”
朱公公壓低了音量,笑道:“咱家已經侍侯著太後睡了,太後睡之前說今晚要給大皇子換一種香屑,說這種香屑有助於嬰兒睡眠,你快給大皇子換上。”
“可是,奴婢已經給大皇子換過了。”
“大皇子這幾晚是不是哭得厲害,還幾次把太後都給吵醒了?”
那宮女點了點頭,“大皇子這幾天是鬧騰得很,總是半夜大哭大鬧。都怪奴婢們沒侍候好,害太後都沒睡個好覺。”
“你要是怕吵著太後了,就聽咱家的話,把這香屑給大皇子換上。太後今兒都是用的這一種香屑,它有安神助眠的功效,保準大皇子能睡到天亮。”
宮女不再多說,依言往香爐中換了朱公公遞給她的香屑。殿內緩緩傳來一股玫瑰花香,聞起來並無異樣。朱公公別有深意地睨著這個乖巧的宮女,心中冷哼,“哼,用了這香屑,你就隻能同大皇子共赴黃泉了。不是咱家對不住你,是你的命不好,偏偏今日輪著你值夜。到了下邊,可別怪咱家才好。”
朱公公心滿意足地走了,當夜再一次收到了黑衣公子的幾錠金條,沉甸甸地直讓他笑得合不攏嘴。
許公公依舊是一襲黑衣打扮,蒙頭蓋臉,聲音充滿了男性的魅力,沙啞而又低沉地傳來,“事情都辦妥了?”
“辦妥了,辦妥了。”
聞言,許公公沒有一滴點的成功之喜,反而滿眼哀傷,沉沉地說道:“明日,皇上去壽康宮的時候,你在他麵前假裝著不小心將這個香囊丟落在地上。他若是問起,你就說這香囊是太後交給你的。”
“這香囊有什麼作用?”
香囊是暗夜精英中,隻有雲太後和杜雲君,還有天子、清王、明王才會有的一種毒物。當皇上看見這個香囊,自會明白是誰下的手。皇上再聰明,也不會懷疑到雲君的頭上。清王與明王亦沒有任何嫌疑,一個遠在江南救災,一個暗查兩廣提督滅門一案,唯一有嫌疑的,就是雲太後。
許公公隻道:“皇上問起,你隻管告訴他說這是太後交給你的,並且是太後吩咐你毒害大皇子的。明日夜裏,也自會有人送你出宮,早在西部給你準備了良田十畝,豪宅兩座,還有黃金五十萬兩。”
朱公公聽了,歡天喜地,“謝過公子,老奴早有告老還鄉之意,卻因手中銀兩不足,不舍離開。多謝公子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