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年少好似露水茶花 (2)(1 / 3)

但她總是空手而回,終於有點挫敗,趁我不在把我書包抖了個底朝天,捏著我隨身攜帶的漫畫哀聲歎氣,喏,我不相信成天看漫畫也行,絕對的不相信!

於是很久之後我也終於想起那本《機器貓》的來曆。那是小學家長會結束後回家的路上,裝了滿滿一耳朵老師對自家女兒表揚的父親看起來心情不錯,路過租借漫畫的書店時我壯著膽子表示想要租一本《機器貓》,我平時是沒有零用錢的,對能拿零花租漫畫看的同學非常羨慕,一直都是通過團結同學來實現蹭人家漫畫看的目的。

父親愣了兩秒,可能不習慣一向畏懼他的我主動開口要求什麼,然而還是慢吞吞的摸出皮夾,交了十塊錢押金領走了一集巴掌大小的口袋本《機器貓》。我背著書包,迎著西天的落霞走,寬大手掌緊緊牽著我,柏油路上一長一短兩個影子不甚靈活的躲避著車流。

太過溫情的畫麵,在蒙塵的記憶裏顯得突兀而失真,一如杜撰。回家時途經一個正焚燒垃圾的垃圾場,我毫不猶豫的摸出那本棲息了無數汙垢與病菌的漫畫投進了熊熊的火焰裏。Ada,渴望親情的那個女孩;Ada,那曇花一現的父愛。

【年少好似露水茶花】

最近樊淨言的晚自習全部翹掉了,行蹤鬼祟,問他幹什麼去了總是諱莫如深,後來想通了坦白交待說是打工去了,我將信將疑,他家境不錯,父母也很寶貝這獨苗,莫非是看上什麼奢侈品錢不夠?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下班回家那條路要經過封月蘇的家,我那天居然看見她媽揪著她頭發把她扯到外麵街上,一把摔上了門,她蹲在家門口哭得稀裏嘩啦。我好心想上去安慰她兩句,她還撿花壇邊的泥巴砸我!真是狗咬呂洞賓……樊淨言說著有點激動了。

我問,“那一天”是哪一天?

我想想……是期中考試成績和名次放榜那天。

期中封月蘇考得不理想,總分意外的排到了年級第四。考試那幾天她身體不好,噴嚏打得連綿不斷動地驚天,擤鼻涕的紙巾在答題卡旁邊堆成了小山,根據臉頰上一直不退的紅暈推測,可能還有點發燒。

不是吧,要是我有那麼好的成績,我爸媽都覺得不虛此生了啊,她媽還為這個不待見她?樊淨言說,也嚴苛得太不盡人情。

真相很快自己送上門來。當天放學,離學校四、五百米開外的地方,那消瘦的熟悉身影在同樣瘦骨嶙峋的手掌下彎成一個問號。擒住封月蘇的中年婦女眉眼和她極相似,雖然枯瘦如柴,但精光四射的眼睛嵌在凸起的顴骨上,有種病態的凶狠。

封月蘇清瑩的臉孔有浮腫擦傷,一隻眼睛青紫著,從被拽扯著的後頸衣領,暴露出散布的淤血和痂皮。她被封母扯著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女人嘴裏還在神經質般的罵罵咧咧,一聲高過一聲像在唱歌劇:

……我的命怎麼會這麼苦呢,生了你這掃把星,你要是個帶把的你爸會不要我麼?連我坐月子的時候都打罵我麼?!你怎麼給我發誓的,說要做最優秀的人,結果呢?你說你媽我還能指望你這種沒出息的東西讓你爸回心轉意嗎?考這麼點分,今天我非要去學校弄個明白你成天都在鬼混些什麼……啊那天電視裏麵說現在的中學生都早戀,你也是吧,丁點大也知道想男人了麼……

封母的話愈來愈不堪入耳,她忽然放開了封月蘇,拳頭和巴掌旋即雨點似的落到那已經站不太穩的身體上,看不過去的樊淨言衝上去把封月蘇擋在身後,封母發出了類似湯匙刮過瓷盆的尖叫,是不是你?和月蘇鬼混的就是你吧?!

我趕緊推開樊淨言,滿麵堆笑,阿姨,其實是班主任在統計名次時把總分弄錯了,封月蘇還是第一名的……我也是吃著拳頭腳尖長大的,實戰經驗豐富,深知絕對不能和盛怒之下的大人對著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