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古仙(1 / 2)

這一處地,中有高峰聳立,外圍著一圈石砌的屋,再往外圈,則是漫漫曠野,阡陌縱橫,田間穀物長得正盛。但這些穀物,還有田間地頭密生的灌木、喬木,卻都形狀奇特,恍然非一世所當有。

有些穀子植得很密,有些卻很疏鬆,有些其色青翠,有些卻黯淡發黃,有些已然掛穗,有些卻才抽漿而已。那些灌木、喬木,大多形態扭曲,有若張牙舞爪的魔怪,枝葉也或茂密、或稀疏,顏色、形態各不相同,你幾乎找不出象是同種類的兩株出來。

一道白光瞬間從空中劃過,直落山間,“嘭”的一聲砸在地麵上,顯露出一個人形來。這是個中年男子,身上法衣多處撕裂,甚至於一袖焦黑,一袖沾滿了血汙。男子本身的樣子也很狼狽不堪,發髻散亂,臉上多處瘀青,就好象才剛連摔了十七八個跟頭似的。

這男子幾乎是頭朝下栽到地上的,才剛掙紮著爬起來,便又有一道人影如同閃電一般疾馳而至,到了男子麵前驟然停下,然後伸手相攙:“苦師兄。”

那位苦師兄擺一擺手,掙脫了對方的攙扶:“無妨,隻是些傷而已,將養三五月便能痊愈。”

“師兄辛苦了,未知此行……”

聽到對方詢問,那中年男子臉上表情驟然改變,原本略顯疲憊的容色頓然消逝,換之以得意和驕傲,嘴角也微微撇了起來:“還算順利。靈崖宗雖然尚不肯歸附本教,卻已獻出至寶‘希聲笛’,承諾再不向二派泄露本教情勢了——我之所以如此狼狽,隻因倉促趕回本教所至,終究受了點兒傷,若在靈崖宗停留得久了,怕被他們看輕了本教。”

著話,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支不到一尺長的暗色短笛來,在來人麵前輕輕一揚。

來人同樣是男子,但年紀顯得很輕,見到此笛不禁喜笑顏開:“恭喜師兄,為本教立此奇功!相信教主必會將第五階的秘法傳授苦師兄的。”

中年男子雙眉一軒:“若真能得如此重賞,也不枉我叛門而入本教,歸從正法。”隨即問道:“教主何在?”對麵的男子答道:“仍在山巔苦修,以期領悟最後一階仙家秘法。”著話,兩人都不禁抬起頭,朝著山頂的方向望去。

高峰之頂,雲霧繚繞,氣候寒冷,並且不時有旋風卷起,風勢若刀,萬物無不為其所催,因此山頂上沒有任何植物可以生存,就連石崖都被風刀削出無數的裂口。但獨有一人憑風而坐,雙目緊閉,氣息飄渺,似生而又若死,若死而又還生——正乃“淨世教”教主隨風道人是也。

隨風正在苦練張祿傳授給他的秘法,這套秘法總分七階,以隨風原本元嬰上階的境界,很容易就練成了前麵五階,但最後兩階的難度就比較大了。張祿曾經對他過,若能練成六階,便成上位化神,若能突破至第七階,那麼距離渡劫飛升也就不遠了——當然啦,在清玄世界上,飛升之途已被阻隔,雖然不象地球上那樣被封得幾乎嚴絲合縫,但至渡劫期而欲飛升,都得靠撞大運,而且成功係數絕不高於1%。

所以隨風並不奢望飛升,他隻希望自己能夠成為數千年來清玄世界上最年輕的渡劫期,如此一來,不僅可以力壓上清、洞玄兩派所有化神,還能向世人展示——本教秘法得自仙人,威力無窮,也是真正的修行捷徑,但求飛升,或者僅僅希望能夠掌握莫大神通者,你不跟從本教,豈非明珠投暗麼?

他如今也已經快一百五十歲數了,就理論上而言,生命才行其半,還有一百五十年可活——張祿承諾,修成此般秘法,可以長時間保持渡劫期的水平,不會象文遺山那樣燃燒盡自己的生命,導致壽未終而身先殞。能夠整整一百五十年居於整個世界修真者的最頂點,即便最後仍然無法飛升,死去化為腐土,此生亦感快慰。況且,隨風還有更高邁的理想,他想要徹底改造清玄的修真界,雖然這是一條崎嶇坎坷的漫長道路,但有整整一百五十年可以努力邁向目標終點,即使事敗,亦無可憾——何況有仙人撐腰,徹底失敗的可能性非常之低。

甚至隨風都已經想好了,等到自己壽數將盡之時,就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孤身一人前往上清或者洞玄,一口氣殺他十數名甚至更多化神,足以使其中一派,甚至兩大派全都一蹶不振,而自己的弟子們便可利用此機會,使“淨世教”徹底傲立於修真界的頂點,假以時日,必能統馭一世。相信修真者和凡人和平共處的理想,通過這般途徑,必然可在三百年內順利達成。

不過當他向張祿提出自己想法的時候,張祿卻嘀咕了一句隨風聽不大懂的話:“從來農民起義的結果要麼滅亡,要麼蛻變,舊的受害者轉化為新的迫害者……好吧,修真社會自然和機械社會不同,也不定陷不進那個怪圈裏去……”

想要達成自己的理想,隨風所要突破的第一道難關,便是完成秘法第七階的修煉。為此他把教內事務全都托付給幾名大弟子去管理,自己枯坐山頂,連續數年不言不動地勤修苦練。弟子們知道此亦本教繁盛之關鍵,再了,倘若教主真能修成第七階仙傳秘法,那等於自己將來也有機會……如此大事,豈可打擾?自己再忙點兒,再累點兒,甚至在與兩大派的周旋之間需冒更多風險,那也是值得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