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的爆炸 第八十章 另類機遇
我是頭一次見這麼大的領導，十分緊張。我肩負著單位的委托，我們的科研項目能否繼續下去，全在這位領導一句話。我們單位已經多次派人向領導彙報，有的三言兩語被領導打發了，有的幹脆就被拒之門外。出發之前我進行過非常徹底的小便，但到了那兒還是先一頭紮進了電梯旁邊的廁所——我的天！那位領導正好在裏邊。我當時手足無措，差一點兒喊出聲來。馬上想到領導並不認識我，於是趕緊靠近一個小便器，該幹嗎就幹嗎。
解完了手，我發現那邊的領導依然佇立著，一動不動。我一麵整裝，一麵用餘光偷眼觀察領導。領導頭略略低著，並不理會我。我想領導一定在思考著什麼大問題，說不定是一個關乎許多人命運的決策呢……他老人家看上去真是令人尊敬。又想到我不可能在這種地方拜謁他，連忙出了廁所。
順著走廊走到領導的辦公室門前。我知道領導不在裏麵，就沒有敲門。麵對緊閉的門，我突然生出逃跑的欲望……領導見了我會不會感到尷尬？讓他老人家不得勁兒，對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門突然自己開了，當然嚇了我一跳。
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抱著文件夾正出來。她撞見我倒很平靜。
“您有約定嗎？”
“他讓我在這兒等他。”知道領導不在，所以我敢這麼說。
她遲疑一下，“請稍坐一下，他就回來。”
我坐在沙發上，心裏很沮喪。這下我不能不見他了。
領導忽然回來了。厚厚的地毯上連點腳步聲都沒有。我噌地站起來。
“哦？剛剛見過麵嘛！”領導笑著握住我的手，“你從衛生間出來好像沒有洗手嘛！”
我下意識地縮手，但已經來不及了，隻能紅著臉笑道：“沒想到在那兒見到您，太緊張了。”
“你的前列腺很好！緊張的時候還能嘩嘩的……哈哈哈！”領導爽朗地大笑起來，我就不行了，比你早進去10分鍾，還是讓你先出來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接著傻笑。但我已經不緊張了。我注意到領導提到“前列腺”時，那位蒼白的女秘書嘴角泛出一絲冷笑。她竟借機溜出去了，就好像留著機會給我們兩個男人專門研究前列腺。
然後我們坐下來談話。雖然沒再談前列腺，但整個過程像開頭一樣輕鬆。我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從容地與領導交流的機會。我把單位呈報的科研項目很仔細地彙報給領導，而領導居然足夠耐心地聽我說。
關於這個項目的重要意義，竟是領導替我總結的：“……嗯，你們的想法很好！這個問題以前一直沒有解決好，簡直就是製約我們這座城市發展，給大家帶來無盡痛苦的前列腺……”
事情就這麼成了。同事都很驚訝我有如此的“辦事能力”。我在大家的恭維和疑問中得意地微笑著。我心裏知道，這完全是自己運氣好——那天被我碰巧撞見的不是什麼領導，而是一個飽受疾病痛苦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