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海）崔立
我很自豪地走向居委會，我知道這次肯定又能得到主任的褒獎。
誰讓我管理的五村衛生又得到區委的肯定呢！
連續幾個月的月區衛生評比，在數百個小區中，我管理的五村連續獲得衛生評比一等獎。為此，我得到了區委和居委的多方肯定。上月發的三百塊獎金我早花完了，這次，肯定又能發三百了。
不過這些成績主要是掃地的老婆婆的功勞。沒有老婆婆起早摸黑的辛勞，我想這一切是來不了的。
居委主任在辦公室裏正忙，門虛掩著，我敲了敲門。
主任抬起頭，笑笑說，是小李啊，坐，進來坐。
我說，主任，有什麼事嗎？
主任說，有兩件事找你。
我心頭依然喜滋滋地，說，主任，你說吧！
主任說，一個是區委轉來上月評比的一等獎獎金，還是三百塊！小李啊，你又為居委爭了次光啊。
我說，主任，別這麼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還有一件事，主任忽然麵色嚴肅了起來，區委發文件了，為了鼓勵和支持本市“40”、“50”年紀的失業者。居委決定，將把五村掃地的外地老婆婆換成本地人。
我說，主任，這——
主任擺了擺手，說，這我也沒辦法啊，小李。我希望五村換了掃地的人還能得一等獎啊。
主任語重心長地說，小李，要努力啊！
這個月衛生評比，這次竟成了最差10處小區之一。五村第一次被區委批評了。居委主任麵色很難看地看著我，說，小李啊，下次再這樣，我也保不住你了啊！別忘了，你是臨時工啊。
我有苦難言，誰讓我也是外地的呢。外地人在上海是簽不上合同的。
其實，在衛生評比之前，我曾多次去五村巡視檢查，新來的“50”老太比我還凶，還老和我扯什麼朝九晚五一類的。我也和主任談過幾次，主任也沒說什麼。
我很沮喪。我想到了辭職，早走晚走不過也就一個月之間而已。
走之前，我還是去了趟五村。
我驚喜的發現了以前的老婆婆，此刻正在打掃著。
我一下子就振奮起來。我說，老婆婆，你怎麼過來了？
老婆婆苦笑笑，說，找不上別的活，隻好過來了。我是幫人掃的。
我一陣啞然，幫人掃？幫誰掃的啊？
老婆婆說，幫現在掃地的本地人啊，我還和她簽了合同，因為她和居委簽了三年合同。
老婆婆還說，我現在的工資和以前一樣，500塊，因為本地人可以拿到1000塊，給了我500她還能剩500……
我一聽傻了，那她人呢？
老婆婆說，不知道啊，可能在家吧！
我說，我去找她。
還沒到她家門口，就聽到了一陣麻將牌碰撞在一起的聲音。那個“50”老太正興致勃勃的擺弄著眼前的麻將牌。
我苦笑了笑，走開了。我要去找居委主任。
居委主任正要打電話，見我來了，忙放下話筒，說，你來了，正要打你電話了。
我說，主任，我有事情向你彙報。
居委主任擺了擺手，說，先讓我說吧，區委為了照顧本地“40”、“50”工程，又派了一個“50”老頭過來接替你的職務。
主任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說，小李啊，其實我也很舍不得你，你為居委爭了很多的光。
我沮喪的走出居委會大門，因為心情不好低著頭走，就撞上了一人。
我忙說對不起時。對方忽然問我，你是原來管五村的小李嗎？
我苦笑笑說，是啊，不過已是過去時了。
對方也笑了，說，是這樣的，我就是接替你的人，我想請你幫我繼續管理五村的衛生狀況，工資待遇和以前完全一樣。800塊！我還可以跟你簽三年的合同。
我一下想起老婆婆和我說過的話。
我說，那你現在的工資是1600塊嗎？
對方臉一紅，你咋知道？然後對方就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