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白詩正在前台理賬,胖子推開店門進來了,他看起來瘦了很多,可並不影響他的精神:
“咦,變了。”
他背著一個碩大的旅行包,黑色的衝鋒衣布滿了各類的雜漬,他的旁邊跟著一個戴遮陽帽、墨鏡的女孩子。
“藍梅,這是我們和你說起的高齡單身中年男子白詩。”
藍梅把眼睛摘了下來,大約二十七八的樣子,皮膚姣好,一雙眼睛溫溫地含有一股傲氣,這種傲氣在張蕾的眼裏似乎也有。
“久仰大名。”
白詩握了一下藍梅的手。藍梅大方地笑了一下,並再次將目光投向胖子。
白詩依次從藍梅、胖子身上把背包卸下來,張蕾和馨馨也過來幫忙,順勢將張蕾介紹給他倆,胖子眨了一下眼對白詩,白詩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白詩知道,如果表現出當做一回事的話,他一定會在張蕾麵前把他的缺點說個遍。
晚餐原本要定在店裏的,胖子堅持要改在一家西餐廳,那是一家處在一個幽靜的別墅區餐廳,這個餐廳的每個位置都是靠窗的,透過狹長而巨大的落地窗,外麵是一麵俯衝而下的草坪,綿延有數平方公裏,草坪周邊都是高大的鬆林,盡頭是一麵翠綠色的湖,像一麵鏡子將四周的景致一覽無遺地倒影了。
晚餐分成兩桌,一桌是白詩,胖子。另一桌被安排在餐廳另一側。整個餐廳是經典的巴黎風格,深栗色的牆圍顯得穩重而不失浪漫。大約每人都要了一份牛排,胖子要了鵝肝,鱈魚,肉腸,要了一瓶白葡萄酒。兩個人漫不經心地吃著,胖子的目光穿過旁柱浮雕看了一眼藍梅,她正在和張蕾談笑什麼,他更確信她倆有種默契。
“我都很久沒有什麼用餐,以前也很少這樣。”
“哦。你不問我為什麼嗎,我平時可是比較吝嗇的人呢。”
“這沒什麼關係,老實說,我更喜歡吃大排檔。”
“那裏太吵,這裏安靜些,我想和你說一件事。”
“但說無妨。”
“我不知從何說起。”
“你們去了哪裏?”
“色達,住了兩個月。”
“那邊很艱苦吧。”
“還好,看起來艱苦,但是容易平靜阿,在那邊沒有像模像樣的吃頓飯。今天想犒勞一下你們,那麼辛苦,把店裏的生意做起來了。”
“這個要感謝那個小丫頭。”
“我聽馨馨說了,看起來那個小女孩很有想法,有想法的女孩子你很難駕馭哦。”
“我沒想駕馭,非得誰駕馭誰嗎?”
“不過,白詩,你認真和我說,你是認真的想要和她一起嗎?”
胖子看起來很嚴肅。
“還沒有想過。”
“你不能再浪蕩下去了,聽我的,認真生活吧。”
白詩有點局促不安,不得不看著他的眼睛。
“我一直很認真的生活,那麼,這是你今天的目的?”
“之前不算是,見到張蕾後我想到的,我覺得你們應該彼此都合適。當然,我之前相好的一件事是,店留給你,我那一份你幫我打理著,我要一點分紅可以了。分紅也替我保管好,我哪一天回來找你要。”
“你對我很放心?”
“除感情之外的事。”
“嗬嗬。”
“你難道對我不放心?”
“說一下你的遊曆吧,好久都沒聽你講故事了,耳朵都快生鏽了。”
“也沒什麼好講的,其實處處生活都一樣吧,不管走到哪裏遇到的。我現在想過簡單生活,很簡單,是完全把衣食住行看作是捎帶去做的事情。”
“是因為認識了藍梅?讓你改變?”
“不是。也許你現在不會明白:我寧願不認識她才好。”
胖子順勢向另一座看了一眼,藍梅和張蕾在靜靜吃著東西。
“為什麼,難道你不喜歡她?你現在甩不掉她。”
“現在我和你說,我永遠愛她。”胖子停頓了一下,嗓子被隔了一下,他緩和了一下口氣,“我愛她,我願意永遠和她在一塊。”
白詩吃到的是一塊裏脊,露出菱形的烤痕,顯得格外的滑嫩,他在想著如果是在外麵的大排檔會是另外一種怎樣的景致,不過,這裏自製的黑啤芥末著實好吃。他的話第一次讓白詩無端揣測,讓他打傷腦筋,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他身上飄著一種意外而來的憂傷。
胖子回來這段時間,他主動將星期一包攬了,這樣一來,星期一空了起來,讓白詩一下子也無所事事,隻有將《天堂電影院》在投影上重複一遍又一遍,這部電影讓他百看不厭,曾經因為一個觀點差點和一個網友大打出手。大致是他認為影片末尾如果沒有艾費多集錦成的刪減吻戲鏡頭,這部電影就是很失敗的,和《西西裏的傳說》不分伯仲,白詩自然不能同意,影片不論是關於童年還是往事,娓娓道來的敘事方式,還是各類具有相當張力的生動人物;不論是生動悠揚的莫裏康威尼斯的背景音樂,還是關於現實和理想的彼此衝擊,都堪稱一部經典之作,更不用說電影末尾情趣化的修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