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張經理猛丁兒推門進來，沙著嗓子，聽說馬局長來了？馬局長忙掩飾著，看看老朋友。張經理打量著屋裏人，哪位是你老朋友？馬局長指著慶春，這是省城做服裝的郭老板。然後又指指張經理，這是台陽賓館的張經理。張經理擺著手，副的，小官小官。說著，衝著馬局長指指郭慶良問，這位呢？馬局長張張嘴沒說出什麼。小韓忙插話，這是省保險公司的張國有處長，我們郭老板的老朋友，到台陽玩來了。張經理握著郭慶良的手，謝罪謝罪，昨晚太唐突了，不知道你是馬局長請來的客人。我是個粗人，台陽市保險公司的黃經理是我好朋友，想必你也熟吧？郭慶良笑笑，沒再說什麼。張經理說，中午，早強書記請客，我得作陪。晚上吧，晚上我在賓館擺一桌，幾位看得起我，一定來。說完，搖搖晃晃走了。
馬局長抹著冷汗，介紹說，這張經理是張早強的親表侄。郭慶良示意馬局長坐下，讓小韓把門碰上。郭慶良繼續說，你接著回答我的問題。馬局長說，您剛才問什麼了？小韓笑著，馬局長都嚇暈了，問你台陽賓館的錄像帶是不是你批？馬局長苦笑，借我幾個膽子也不敢管賓館的事，這是張早強的點兒。慶春說，馬局長，誰也不知道他的背景，我那麼多次來台陽，提起張早強，你們就談虎色變，他究竟有什麼背景？馬局長說，誰都不好說背景是誰，有人說是省城的大領導。反正，省城和這裏哪哪都是他的人，得罪他，你就甭想過舒坦日子。要說，張早強當書記這幾年，台陽市的變化確實挺大，經濟也上得快。郭慶良說，我再問你一件事，張早強是不是真的嫖過娼？
馬局長惶恐地看周圍。
郭慶良說，這就我們幾個，沒別人。
馬局長喃喃地說，都說他嫖過。郭慶良說，據說那個娼妓調文化館了？馬局長眨眨眼，是何菲菲，她算不是娼妓，因為她隻賣張早強一個人，別的男人誰也不敢沾。郭慶良追問，她有什麼文藝特長？馬局長低頭，原先是服飾店服務員，慶春見過。郭慶良說，誰指令讓你辦的？馬局長沉默。郭慶良感覺自己的語調有些高，就緩和了語氣，有我在，你還怕報複，誰敢辦你，我們檢察院就先把誰辦嘍！馬局長苦澀地，我怕什麼，都五十四歲的人了，大不了不當局長就是了。我兒子在信用社，女兒在長途汽車站售票。郭慶良大聲說，你是黨員嗎？馬局長說，不是。慶春解釋，馬局長是民主人士，市政協常委。郭慶良愣了愣，抱歉地衝馬局長笑笑。馬局長用手絹擦擦汗，這裏不少人向市裏和省城的檢察院反映張早強，上麵也派人了解過，可大都泥牛入海無消息。郭慶良問，張早強的受賄有什麼傳說嗎？馬局長說，捋不清楚，春節上他家送禮的多了，有送錢的，也有送東西的。聽說有人送了一萬，張早強他老婆把人家送走後，說，這點錢也好意思拿來。郭慶良問，台陽檢察院過問張早強嗎？馬局長一攤手，我不知底細，反正檢察院裏也有他的人。他的表侄子是個書商，受賄印刷廠廠長兩萬，上午進的檢察院，中午就出來了。郭慶良穿著衣服說，咱們出去走走，快到中午了，肚子早叫喚了，今天我請客。慶春咂咂嘴，你這個吝嗇人，能讓我們吃飽嗎。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郭慶良“喂”了一聲。對方罵道，我操你媽，到台陽來少雞巴惹事，要不然斷你胳膊，鋸你腿。說完，對方把電話拽了。郭慶良舉著話筒，他的心砰了一下。郭慶良打通總機，問道，剛才是誰給561房間打電話？總機說，對不起，我沒法知道，也沒發查。慶春問，誰來的電話？怎麼了？郭慶良敷衍地說，打錯了。他不想把剛才的事捅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