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見著白文蘿,麵上頓時露出不豫之色,白文蘿卻像平日一般輕笑了一下,朝他點了點頭,因為有別的男子在,就隻叫了一聲大哥哥便垂臉讓開身,等著他們過去自己再進去。
白玉堂淡淡地嗯了一聲,再瞧了一眼跟在白文蘿身後,使勁垂著臉的沉香。被降為三等丫鬟後,她的一應衣飾都比以前樸素了不少。發上的珠釵全卸了,隻簪一朵小黃花或是一支銀簪子,卻反而多出幾分清麗來,越發顯得出挑了。
“這位姑娘是你家親戚?怎麼以前沒見過?”李敞之在一旁先是看了沉香幾眼,最後卻把目光落到白文蘿身上來,便笑著問白玉堂道。他認出沉香先前是跟在老太太身邊伺候的,不想這會卻跟在一個姑娘後頭,心中不由多了幾分好奇。再看白文蘿此時披著白狐狸毛的鬥篷,帶著雪帽,靜靜站在雪中,容貌雖比不上沉香俏麗,身量亦還小,但看著卻有幾分脫俗的風情,倒也吸人眼光。
“是府裏的三姑娘,走吧,那邊酒席已經擺好了,這天冷,你們都陪我喝幾杯去。”白玉堂瞥了白文蘿一眼,隨便應付了一句,說著就先行走了,他身邊的幾位便也跟了上去。李敞之雖有心多說幾句,但眼下一聽是這府裏的姑娘,倒不好唐突了。心中雖存著疑,卻也隻朝白文蘿笑著點了點頭,然後便跟上白玉堂走開了。
白文蘿進了榮壽園後,微微回頭看了一眼,正巧李敞之這會也回過頭,兩人目光對上,李敞之對她展顏一笑,白文蘿麵無表情地轉回臉進去了。
“我記得你們白府裏隻有兩位姑娘,這何時又多出一位三姑娘來了?”入了後園花廳的酒席後,李敞之念念不忘剛剛那偶一回眸。雪帽之下淡漠的眸子,襯著那如冰雪般的神態,就似從雪國裏走出來的一般,不同於他以為所見的女子,便拉著白玉堂問道。
“嗨,這你就不知道了,那是大伯從外頭接回來的。聽說大伯當年在淮州當差時,納了個小妾生的。本是早就去接了,誰知路上出了意外,當時還以為都死了呢,哪知過了十年竟又找了回來,我家老太太可高興著呢。”白玉強性子大大咧咧,口沒遮攔,入了席後也不客氣,一邊招呼著大家坐下,一邊讓丫鬟們上來服侍。再一聽李敞之這麼一問,便搶著說道。
“原是這般,難怪我之前從未見過。”李敞之恍悟地點了點頭,到也不覺得稀奇,隻是想了想又瞧著白玉堂問道:“哈哈,我說句直話,玉堂你可別生氣,我剛剛怎麼瞧著你好像不怎麼高興的樣子,難不成還跟小時候一般,為這等事生你父親的氣。”
“沒那回事。”白玉堂輕輕道了一句,麵上卻明顯露出幾分不快來。
李敞之又哈哈一笑,然後看了白玉強一眼,等著他倒出來。旁邊的丫鬟們已開始為他們斟上剛溫好的酒,另一邊有外頭請來的歌姬樂人輕輕彈唱著。一邊的沈逸飛輕輕飲著酒,也不開口,而白玉堂的另兩位同窗倒是一臉興致勃勃的瞧著白玉強。白玉強果然不負眾望,先喝了杯酒,然後就說道:“還不是因為那個叫沉香的丫頭,三妹妹擋著大哥的心頭好了,能給好臉色嗎!”
“沉香,就是剛剛那個跟在三姑娘的丫鬟?”李敞之問道。
“還能有誰,這府裏的丫鬟中,就她的姿色算得上是數一數二了。”白玉強點了點頭,然後又問向旁邊的幾位道:“你們剛剛也瞧見了吧,是不是不差!”
沈逸飛無聲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另兩位先是看了白玉堂一眼,然後才點著頭道:“確實是難得的美人,不過也算不得是絕色佳人,比起我曾見過的那幾位,倒還是差了幾分。玉堂兄才剛從京州回來,想必也是聽過了,京州有三紅,一為萬春紅樓,一為胭脂紅酒,再有就是天羽紅姑了!”
“哦,你說的那位天羽紅姑,就是今年才剛升為萬春紅樓的頭牌吧,我是見過,果真是個絕代佳人,那身段容貌,生生是勾魂的!卻偏叫著賣藝不賣身,進了那地兒還裝什麼清高,你們見過有哪個是能裝到底的!”李敞之趕緊放下杯子,輕輕一拍桌子,眯著眼睛想了想才有些憤憤地說道。
“嘿嘿……敞之兄想必是動心了吧,聽說去年那萬春紅樓的頭牌你沒少捧場,怎的這一位你倒是生怯意了。”白玉強嘿嘿一笑,說這話的時候,他心裏是帶著幾分酸味和幸災樂禍的。他雖是世家公子,但是因為老太太平日裏拘著,林氏也都盯著緊緊的,他是有那賊心卻沒那賊膽,再者手頭上也遠遠比不上李敞之來得寬裕,那等銷金窟他是難有機會進去風流快活一把的。
“哼,爺是聽說早有人把她給包了,這賣藝不賣身不過是個叫賣的噱頭而已。”李敞之冷哼一聲,然後又轉頭對白玉堂道:“來來來,大家今兒都得敬壽星三滿杯!這也算是雙喜臨門的事了,前段時間才聽說伯爵府裏的煙花庫房給點了,放了滿天的煙火。我爹當時還說了,這準是提前預示著會有大喜事降臨,眼下可是印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