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顛簸了近半個時辰,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趕車的人也不會因為那車內坐的是嬌小姐而放慢了速度。隻聽那鞭子呼呼地劃破空氣,毫不留情地甩在馬背上,發出啪啪的脆響,急起馬蹄聲聲。
白文蘿和木香兩人隻能緊緊抓著車內一切可以固定身子的東西,卻依舊覺得五髒六腑都似被顛得翻轉打結起來。這情況,別說是要跳車了,一個抓不穩,很可能就滾下去摔斷脖子。
白文蘿看了木香一眼,從她眼中看到了迷惑和緊張,再又前思後想了一番,斷定是有人早候在路上,專門衝著她來的。不然那半路上,府裏準備出行的馬車,肯定前一天就全都檢查好的,怎麼可能忽然就壞了。而且一路行來,旁邊沒有聽到有別的車輛同行,隻是事發突然,剛開始的時候,倒是聽到驚呼的聲音。似乎還有人追了一小斷路,隻是很快,那些聲音就消失殆盡。
顛簸的時間久了,身子差不多適應了平衡後,白文蘿慢慢往車簾子那探過身去。這一路上,她和木香都往外喊過幾次,可是沒人搭理她們,隻有馬車如似要散了架一般,瘋狂地趕著路。
然而,她才剛靠近了去,手還未觸到那車簾子,就聽風聲呼地往這邊劃過來!白文蘿反射性地收回手,瞬時就見那車簾子被馬鞭狠狠抽了一下,如打在鼓上一般,嘭地一聲震響!這要是被抽到的話,那隻手八成就得廢了,她心中暗幸,木香驚呼:“姑娘沒事吧!”
知道趕車的人油鹽不進,白文蘿隻得退回身,穩住身子,乖乖坐好了。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那樣,這車速終於見慢了,不似之前那般顛簸,馬鞭聲也緩了下去。白文蘿和木香才稍緩了口氣,卻這會忽然有一黑衣人跳上馬車,猛地撩開車簾子,手裏拿著一把烏黑的匕首,一邊彎著腰貓進來,一邊警告地說道:“都給我老實點,不然就讓你們見點血!”
黑衣人上車後,這車速似乎就變得平緩了。白文蘿後背緊緊貼著車壁,縮著肩膀,一臉驚懼地看著他問道:“你們是誰,要幹什麼,要把我們帶去哪!”
那黑衣人看了她一眼,見她身上的穿著打扮,便知道她就是他們要找的人。再看這車子實在狹小,便一把將木香從車座上拽了下來,然後自己跨步上前,幾乎是貼著白文蘿坐了下去。
白文蘿趕緊往旁邊退了退,右手害怕地握住左手的手腕,放置腹前,然後睜著眼睛看著那黑衣人,像是被嚇傻了一般。
“妞兒,膽子不小啊,難怪……”那人見這兩丫頭都長得一副嬌嬌弱弱的模樣,卻都很安靜,既不哭鬧,也不見有多驚慌,心中不由有些奇,便在她麵前甩著匕首說道。然而話還未說完眼睛忽然就睜大了,瞳孔緊縮,他往下一看,隻見自己腹側竟插著三枚細小的銀針!
毒素蔓延得很快,但也並非是真正的見血封喉,白文蘿自然也不會真的隻望射出毒針後,一切就萬事大吉了。當那人下意識地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腹部時,她立即側過身,一手抓住他握著匕首的手,一手拿起旁邊的銅質手爐,對準他的手關節狠狠敲了一下。趁他手臂一麻,再一個小擒拿手,不過眨眼間就把匕首給奪了過來。
眼下隻見那人麵色已發青,但並未斷氣,並且臨死前要反撲!白文蘿奪過匕首後,凶器入手,記憶裏的一切自然而然地融入身體裏,順手就往他脖子上抹了一刀!流暢到堪稱完美的動作,墨色的匕首劃過一道漂亮的流線,鮮血瞬時噴射而出!而她,似已經算準了一般,身子同時再往旁邊一閃,粘稠暗黑的血液立即噴到側麵的車壁上,她身上,沒有沾到一絲痕跡。
喉管被割斷,他再也發不出聲音,發青的臉上瞪著一雙鼓鼓的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白文蘿,然後,從車座上倒了下去。白文蘿輕輕甩了甩沾在匕首上的血跡,又在那屍體上擦了擦,再用腳使勁把這具屍體往車座下推進去。然後才看著縮著身子,捂著嘴蹲在地上的木香,麵無表情地說道:“你可以起來坐這了。”
剛剛,在那人鮮血噴出的那一瞬,木香下意識地驚呼出一聲。然而外頭那趕車的人卻並未在意,他隻當是那兩妞兒不聽話,同夥給了點教訓。反正上頭的人隻吩咐把人抓回去,能問話就行,並沒有特別交待不能傷害的。於是,他心裏自以為是的想法,正好就解釋了這時從那車廂內隱隱飄出了的血腥味。
在白文蘿冰冷的目光下,木香再不敢出聲,隻是也不敢起身坐到那具屍體上麵。她雖不是普通丫鬟,但是也從未見親眼過殺人,到底心裏還是害怕。再看白文蘿剛剛那一刀下去,如似割芒草一般,鮮血噴湧而出,一個剛剛還威脅她們生命的人,瞬時就倒了下去!而眼下,隻見那血,還在那人身下緩緩蔓延著。幸好這車是往內斜的,這血沒有流到外頭去,而且這會天又冷,血液也凝結得快,暫時不會被外頭趕車的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