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白文蘿自然沒錯過孟氏的這一番表情變化。
“嗯,可能是我記錯了也不定,算了,還是說明兒的事吧。”孟氏笑了笑,便端起幾上的茶盞,就要將話兒掩過去,白文蘿卻道:“嫂子怎麼這話說了一半就停下了,難道是什麼說不得的事不成?”
“真是,說出來就是怕你會多想,可這要不說,瞧著你還是會多想。”孟氏抿了口茶水,想了一會,就有些無奈地道:“其實,也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我記得那會曾在這院裏見過一個丫鬟手裏拿過這個東西。當時以為是那些心靈手巧的丫鬟,自己做著些新奇玩意帶著好看的,沒想這裏頭還有些名堂。”
“這院裏的丫鬟,是二爺屋裏的?”白文蘿瞧著那掛件上的紫水晶,窗外的光線照了進來,反射出一層淡淡的紫色光暈。她拿在手裏握了一下,冰冷,堅硬的觸感,再看從那掛件上垂下來的紅色流蘇,昨晚上的景象忽的在腦中一閃而過。她怔了怔,遲疑了一下,接著又問了一句:“那個丫鬟,是不是叫紫煙?”
孟氏一愣,輕輕擱下茶盞,瞧著她問道:“你在哪聽的這個名兒?”
白文蘿一看孟氏這般神色,便知自己猜對了,她輕輕捋了捋那掛件上的流蘇,然後就將那日康王妃說的話簡單地道了出來。
聽她說完後,孟氏歎了口氣,微點了點頭道:“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但是實際情況到底是怎麼樣的,我想隻有長卿自己清楚。其實長卿這院裏的事,多數都是他由自己拿主意的,王妃隻是偶爾過問一下罷了。不過,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白文蘿搖了搖頭道:“嫂子誤會了,我並非是因那過去的事吃味兒,那也未免太小心眼了。主要是今兒得了這個掛件,又聽了嫂子的話,心裏有些疑惑罷了。畢竟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不少,處處都指向北齊那邊,難道那紫煙是北齊過來的人不成,不然她身上怎會有這個東西呢?”
孟氏一聽她這麼一說,心裏頓時也生出幾分疑惑來。她瞧著那被拿在白文蘿手中的掛件,紅豔豔的流蘇,配著那白皙的肌膚,愈加顯得手膩如玉。這一副美好的畫麵,似乎喚起了她模糊的記憶。
記得當時那個女子,就是坐在走廊的欄杆上,手裏拿著這個東西,慢悠悠地甩來甩去的,連她走進了也沒察覺。似乎是自己身邊的丫鬟叫了一聲,那個女子才回過神,然後就有些慌張地把手裏的東西收起來。她當時也未多問,隻知道那是個新進來的丫鬟,甚得上官錦看重。後來也就半年時間,便隱隱約約聽到關雎閣這有個丫鬟似有了身孕。隻是那會因朝中局勢變幻莫測,先皇病重,太子即將繼位,王爺和上官錦常常幾日都見不到人影,就是世子爺也時常宿在外頭。
王妃當時還跟她說了,等那個丫鬟生下來後,若是個男孩兒,就做主給那丫鬟開了臉。卻沒想,這有身孕的消息傳出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忽然又傳出了小產的消息,她趕到時,這關雎閣的院門卻整個都關閉了,誰也不讓進去。而裏麵傳出的,皆是杖責的聲音。過後,這事就被上官錦用數條人命給壓了下去,關雎閣的下人也換了大半,因而此後誰都不敢再開口多說一句了。
再過不久,那朝中就傳來帝崩的消息,緊接著太子繼位,舉國奔喪,新皇登基大典,禦查院易主等事一件接著一件,且每一件都跟王府息息相關,於是誰還會去在意這件小事。
孟氏慢慢從回憶中拉回思緒,看著正在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著那水晶掛件的白文蘿,瞧著她麵上依舊是沉靜無波的模樣。她便笑了一下,聲音輕緩,語氣卻很鄭重地說道:“不管如何,這事長卿當時是在這院裏下了封口令的,你如今在我跟前提一下就算了,過後可別到處打聽去。無論如何,長卿自有他的一番道理。而且,這府裏的丫鬟,每一個進來,都是得了王妃的首肯的。所以若是出了什麼問題,第一個打的就是王妃的臉麵。再說了,這也是過去五六年的事了,沒必要再翻起來,看穩了眼下才是重要的。”
白文蘿慢慢放下手裏的掛件,點了點頭道:“多謝嫂子提醒,我明白了。”
看樣子,那些事情的背後,多數是另有緣由。隻是既然打聽不到這些事,她就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其實也不怕那兩女人會鬧出什麼事來,真要鬧出什麼事來才好呢,怕就怕她們沉得住氣的。
接下來孟氏便與她細細講了明日府裏都會請哪些人過來,還特意給她抄了一份名單,逐一跟她說了一下。白文蘿皆是用心記住了,孟氏倒沒怎麼苛求她,總歸她是新媳婦,明日隻需去露個臉,認幾個人便行了。這事是需要慢慢來的,她也是在這王府待了多少年,才摸清了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