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你回來了?春嬤嬤呢?”差不多是掌燈時分,康王妃坐在房內一張貴妃椅上,塗了丹蔻的手指輕輕摸著自己袖口上的金線牡丹花,慢悠悠地問了前來見她的婆子一句。
那婆子垂著臉,一臉陪著小心地說道:“回王妃,她在回來的路上,不知怎麼,忽然出了一身的紅疹!來勢凶猛,沒一會竟連說話都費勁起來,還沒回府,整個人就變得迷迷瞪瞪了。老奴怕會傳染,就讓她先在外頭住下,已經通知了她兒子,這會正找大夫看著呢。”
“怎麼忽然這樣,今兒出去時還好好的,再說她向來身子不都沒什麼問題嗎!”康王妃一抬眼,眼中精光直往那正在她跟前低頭垂臉的婆子射過去。
“這個,老奴也納悶呢,我們在二爺那的時候還好好的,卻沒想這一回到半路上就成了這樣!難不成是衝撞了什麼!?”那婆子微微抬起臉,麵上露出許些驚悚的表情來。那玉蓮山,是神佛之地,她記得在別院裏的時候,還總能聞到幾分淡淡的香火氣。而這些年來,她們都做過什麼,自己心裏可不是最清楚了,如今一下子出了這事,一時沒頭緒,就想到那上麵去了。
康王妃不語,看了她一會,然後就轉開眼似思索了一下,才接著問道:“你在那裏都聽到什麼了?”
“回王妃,聽說二奶奶的身子已經調理好了,前段時間剛來了葵水。我給二奶奶請安時,仔細瞧了一眼,二奶奶麵色紅潤,精神也很好,想是身子確實是調理好了。”
“哦,今兒二爺也在別院嗎?”康王妃點了點頭,又問道。
“是,在著呢。”
“那裏還有別的事沒有?”
“老奴看著沒了,那別院的人手少,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個,想是也沒能有什麼事的。”
那婆子退出去後,康王妃一下一下撫摸著袖口上那朵凸起的牡丹花,良久才輕輕歎了口氣。她到底是關心他的,可惜那孩子,偏是不領情。罷了罷了,既然那丫頭身子沒事,以後能生個大胖小子,她也就沒什麼可說的。
那兩婆子離開別院沒多會,趙武他們也跟著告辭了。當時趙武頂著那個模樣走回去,再加上臉上那垂頭喪氣的神色,河馬便知這小子準是碰了釘子,難得體貼,沒追問他,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哈哈地安慰了兩句,然後就讓他換了衣服,抓緊時間下山去。
而趙武他們剛走兩天,易風也過來告辭了,白文蘿當時正好在書房,雖然她回避了,但還是隱約聽到了他們之間的談話。這才得知,原來趙武他們商隊這一次,是打算出海遠航,直奔古雅,而易風也是隨行之人!
易風出去後,白文蘿才進來書房遲疑地問了上官錦一句:“不是那航海圖還未完善嗎?他們這樣,會不會有危險?”
“商隊有商隊的辦法,而且,沒準這也不是他們的第一次出航。”上官錦笑了笑,然後瞧著桌上那張簡略地航海圖,眼中微光閃動,麵上神色不明。
易風走後,雖曲元還在,但這別院一時間感覺似乎就冷清了不少。時光飛逝,山間的秋意越來越濃,樹上的葉子漸漸發黃,沉香有時瞧著那樹葉往下飄落,不由得就道了一句:“真靜啊,連著落葉的聲音都能聽得到了。”
一旁的木香也瞧著那紛紛往下落的葉子,輕輕說道:“是啊,不過也不知能靜多久,這都快到中秋了,王妃該讓二爺和二奶奶回去了吧。”
沉香一聽,心裏也跟著歎了口氣,然後就往曲元那走去,這段時間,白文蘿的食補方子都是由他負責的。
別院中的生活雖有些寂寞,但是勝在舒心,幾乎沒什麼亂七八糟的煩心事。白文蘿自易風走後,她每日裏除了做些針線活外,就是拿起那些遊記,一邊看著打發時間,一邊鑽研那些陌生的文字。就在她專注著學習新的東西,不知不覺,那院中的枯黃的葉子慢慢落光了,當天空飄下第一片雪花時,白文蘿才發覺原來冬天已至。而她來這別院已經整整四個月,成親也將近一年的時間了。
中秋那日,上官錦帶著她回王府過了團圓節,然後第二天又帶著她回了別院。隨後的時間,上官錦似乎閑了些,於是,這周圍的山峰,附近的小鎮等都留下兩人的足跡。那段時間,他們就像是對神仙眷侶,拋離了一切凡塵俗事,或是遊山玩水,或是秉燭共讀。
於是那別院裏的書房,不單是上官處理公事的地方,也成了白文蘿讀書之地。甚至有的時候,上官錦還讓她幫著譯一些外族往來的文件宗卷等。白文蘿也因此,多少了解了些他的事情以及眼下這時局的走向。如他所說,大景對古雅的覬覦之心,越來越明顯,而北齊那邊也跟著蠢蠢欲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