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蘿被擄走的第十天傍晚,上官錦從書院回到他住的地方,剛下馬車,就看見巷子的對麵走過來一位挑著擔子的貨郎。那貨郎今天的生意非常冷清,眼見太陽都快落山了,他這一擔餅卻連一半都沒賣出去,因而這一見前麵有人,便也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就挑著那擔子,涎著臉笑嗬嗬地走過去。隻是他才走到離那馬車十步遠的地方,就被上官錦身邊的護衛給攔了下來。
“嘿嘿嘿,各位大爺,買點酥餅吧,有鹹的有甜的還有夾心的,餡料十足,吃了絕對忘不了!”那貨郎見走不過去,隻好就站在那兒,朝剛下車的上官錦使勁兒推銷著。似乎為了證明自個賣的餅確實不錯,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肩上的擔子卸下,掀開擔子上頭的油紙,露出裏麵的大酥餅來。
攔住那貨郎的護衛一看這情況有些詭異,身上頓時露出殺氣,手亦摸到自己腰旁的劍上。可那貨郎卻毫無察覺,依舊彎著腰,喋喋不休地說著自己的酥餅如何如何。
上官錦原是要進院裏去了,隻是那貨郎將他筐上的油紙掀開後,他的目光漫不經心地往那一掃,就一眼,一下子令他停下腳步,轉身往貨郎這走了過來。
“大爺,買點吧,不貴的,這一包足有一斤,才賣一兩銀子,裏麵餡料十足,餡料十足!”那貨郎見上官錦走過來,馬上眉開眼笑地從他的筐裏拎出一個油紙包,隻見那油紙包的外頭還特意用黃色的絲線捆起來,打著結。
上官錦看到油紙包上的絲線,目光頓時一凝,旁邊的護衛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見大人已將那貨郎手上的東西給接了過去。
“餡料十足?”上官錦拿著那包酥餅,特意問了一句。
“沒錯,絕對餡料十足,一兩銀子,謝謝大爺光顧!”那貨郎一臉篤定地點了點頭,上官錦遂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扔給他,接著問道:“以前怎麼沒見過你這附近賣餅。”
“嘿嘿嘿……謝謝大爺賞,小的是新入的行,就為討口飯吃,這餅都是從稻香齋那進的貨,絕對是老字號,童叟無欺!”那貨郎接了銀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又咬了一下,確認無假後就揣進懷裏,然後又挑起自個的擔子一路吆喝著從他們旁邊走了過去,沒一會就出了這條巷子。
這是,白文蘿束在腰上的東西!她平日裏因嫌束腰封麻煩,故夏日的時候,多隻在腰上束一條鴛鴦結的絲絛,那天早上他出去時,記得她腰上束的就是明黃色的絲絛。
上官錦進了書房後,提起那條捆在油紙上的絲線,仔細看了兩眼,沒錯,確實是她身上的東西!為了使這絲線更加明亮,裏麵是夾了金絲的,古雅這邊目前還沒有這種東西!上官錦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解開油紙包上的絲線,然後打開油紙,就見裏麵整整齊齊包著十來個油酥餅,而擺在最上層的中間那個,又大又鼓,他隨即就將那個酥餅挑出,兩手一掰,裏麵果真有料!
差不多是掌燈時分,被他派去稻香齋那查探的人就將消息帶了回來:“大人,稻香齋那,前幾日確實有人住進去,隻是今日一早,住在那後院的人都走了。還有,屬下還打聽出,那稻香齋早一年前就易主了,他們現在的老板是李敞之,是大景那邊的一位富商。”
“知道了。”上官錦將手中的紙捏成一團,沉默了一會,才又開口道:“通知碼頭那邊的人,事情要開始了!”他吩咐完,又叫了幾個人進來細細交待一番,直到天色全暗下後,領了命的下屬才陸續退出去,屋內完全靜了下來,上官錦看著燭台上跳動的火光,手心慢慢撰緊!
疑似有孕,疑似有孕……
第一次,感覺到不可抑製的恐懼,為黑夜濃暗的現在,也為不可預知的未來……
“聽說事情要開始了。”他正怔然出神間,李鬼的聲音就飄了進來。上官錦卻沒看他,依舊坐在那兒,似一尊雕像。
“嘖嘖,小子,我瞧那白丫頭是個機靈的,出不了什麼事,你就安下心,好好準備吧。”李鬼瞧著他這樣,有些恨鐵不成鋼,隻是一想他眼下這般,又不好說重了,隻得幹巴巴地安慰兩句。
“她好像懷孕了。”上官錦終於開口,聲音輕飄得像做夢一般。
“喔!”李鬼一怔,隨即就嘿嘿嘿地說道:“那不錯,年底的時候就能抱個大胖小子了!哦,女娃娃也不錯,小子啊,這就快當爹了!可惜老朽沒那福氣,估計是看不到了!”
上官錦瞥了已經滿頭白發卻總這般嬉皮笑臉的李鬼一眼,沉吟了一會才說道:“你真打算這次的事情結束後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