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現在他心裏有多冰冷,有多心寒!
為了抓住鬼麵盜手,不惜用他最寶貝的女兒做誘餌,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用一個未滿六歲的小女孩做誘餌!
他們究竟是有多大的自信能抓到嫌犯,能確保念念的平安!
他的阿然已經變成這樣,現在,他們還不放過他的念念!
許柏羽也完全震驚了,他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他沒想到,這一切竟然都是早有預謀,他們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隻等請君入甕。
可是,請君入甕的代價是什麼?是一個小女孩鮮活的生命!
妙妙有些局促,她小聲地開口,“他們說,鬼麵盜手跟念念有血緣關係,不會傷害念念的……”
賀雲修腦袋又嗡了一下,許柏羽神色也變了,“原來,皇上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他們的懷疑,早就知道了鬼麵盜手很有可能是蔣家人。
為了避嫌,也為了行事方便,賀雲修和許柏羽並未把他們的發現告訴皇上,但,神通廣大的皇上,已然知曉,還在他們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布下了這麼一局。
賀雲修滿臉苦笑,“血緣關係……隻怕他們心裏想的是鬼麵盜手其罪當誅九族,阿然和念念與他們有血親關係,所以就算犧牲了也理所應當吧!”
因為是血親,所以產生了遷怒,所以,犧牲了她們,又有什麼關係?
一定是這樣想的吧!
嗬,難怪世人總說最涼薄莫過於帝王心,現在,賀雲修總算是見識到了。
賀雲修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他們最好能保證念念完好無損,不然……
賀雲修眼中陰鷙畢顯,殺氣騰騰。
許柏羽緊緊抿著唇,整顆心也都沉甸甸的,妙妙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乖順地垂首,不敢多言語。
賀雲修一直在許府大廳中幹坐著,雙眼熬得發紅,卻依舊把眼睛瞪得很大,眸中滿滿的都是戾氣。
許柏羽坐在對麵,眼底有一陣陣青黑,心內惶惶難安。
他不想看到賀雲修這副模樣,他知道,賀雲修已經動怒了,那股怒氣來勢洶洶,但他強行把它壓了下去,而要把這股怒氣點爆,簡直輕而易舉。
爆發之後呢?又將是怎樣一場兵荒馬亂?他難以想象,他隻能祈禱,一切都會好的,一切都會過去,會沒事的……
妙妙坐在他旁邊,眼下正一下一下地垂著頭,像小雞啄米一樣打瞌睡。
許柏羽覺得心裏有點柔軟,這件事中,根本不能怪她,她本就隻是一個心智不成熟的孩子而已,隻需要拿出哄小孩的把戲,誰都能輕易把她哄下。
許柏羽輕輕歎氣。
時間好像過得十分緩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被掰成了兩半,無限延展,拖遝得讓人窒息。
賀雲修臉上的陰沉絲毫未變,宛若索命的羅刹,他的姿勢也沒有半點變化,就好像已經變成了一尊雕塑。
天光大亮,兩聲“呱呱”的叫聲打破了他們中的沉靜,賀雲修驟然解凍,唰地一下站了起來。
黑靈撲閃著翅膀,準確無誤地落在妙妙的肩頭,神態親昵地蹭著她的臉頰。
妙妙被它蹭醒了,連打了兩個噴嚏。
黑靈舊傷未愈,昨夜在寒夜中疾飛不僅讓它的羽毛造型被吹得七零八落,它臂膀上的傷也裂開,新流出的血再次凝固,滯在黑亮的羽毛上,讓人心驚。
妙妙很是心疼,把它抱在懷裏細細地查看,小心地撫著它的羽毛。
賀雲修沉著臉往外走,他現在唯一關心的隻有念念,他的念念!
賀雲修剛踏出來,便撞上了一臉倦態的奕承,昨夜,他跟著一道去追了。
賀雲修抓住他,“念念呢!念念救回來了嗎!”
他死死地抓著奕承,眸子緊盯著他,好似奕承一說出否定的話,他的拳頭便會毫不留情地招呼上去,半點不含糊。
奕承的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他抿著唇,不說話。
賀雲修暴怒,“念念呢!”
奕承動了動嘴唇,最後,輕輕吐出兩個字,“抱歉。”
抱歉?抱歉!誰要聽這樣的道歉!
沉默的回答讓賀雲修壓抑著的火氣徹底爆發,偏在這時,鬱凡澤與人走了進來,步履匆匆,臉上帶著怒容。
顯然,他寄希望於黑靈,但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追到,正要上門興師問罪。
他的怒意還沒來得及整理,便被賀雲修更濃烈的,鋪天蓋地的怒意掩蓋,然後,他的臉被人狠狠地擂了一圈,一拳見血,又狠又準,疼得他吱牙咧嘴,半邊臉都沒了知覺。
鬱凡澤還沒有回過神來,緊接著,更多的拳頭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