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妙妙的話,紀天華便都明白了一切。
從一開始,妙妙便是懷著深深的仇恨來到京城,她最初接近許柏羽,便也是抱著這樣的目的。
她剛開始以為南楚餘孽都死了,自己無法親手手刃仇敵,但最後到了京城才發現,原來南楚餘孽還在,而且還在暗處上躥下跳。
妙妙心裏惱恨,恨不得直接把他們揪出來殺個一幹二淨,但,她忍了,因為,她的敵人不僅僅是南楚餘孽,還有大元朝的人!
正是大元朝那些急功近利的人,為了邀功,不分青紅皂白地把他們部落的人殺光斬盡,讓她失去了所有的親人。
她想,若是大元朝和南楚餘孽再打起來,她豈不是坐收漁利?豈不是輪不到她出手?
所以,她在很多時候都沒有盡力。
第一次,紀天華到賀府搶手槍,她寧讓黑靈受傷有意放行,讓他們順利逃脫。
第二次,南陽湖畫舫手槍比試,她就在現場,她完全可以協助大元拿下他們,她卻再度袖手旁觀。
第三次,爆炸事件,林千然久久未醒,便是她診治的功勞。
第四次,念之被擄,有意向賀雲修透露這是皇上有意為之,成功挑起賀雲修與皇上的嫌隙。而黑靈追擊失敗,也是受她控製。
她表麵上配合著許柏羽,實際上,卻暗暗幫了紀天華好幾次,而她之所以這麼好心,也不過是要看他們把火拚上升到一個更高的層次,他們打得越激烈,她才越有報仇的快感。
妙妙的外形條件太具有迷惑性,她或嬌或嗔,或刁難或胡鬧,卻又透著嬌憨率真,誰都沒有懷疑她的意圖不軌,即便是跟她最親近的許柏羽,也從未懷疑過她,還把最大的信任寄托到她的身上。
紀天華沒有想到,自己好容易九死一生撿回一條命,到頭來,卻又栽在了這個他從來沒有列入名單裏的人手上。
紀天華看了念之一眼,“你要把她殺了?”
妙妙也看了一臉震驚的念之一眼,把眼中最後一抹動容強行收起,依舊用那副冰冷的語調開口,“大元皇帝的走狗都不是好東西!怪隻怪她有一個當官的爹,況且當年那些南楚餘黨,就是他的兄長!”
念之被嚇到了,她看著這位姐姐的神情徹底懵了。
為什麼這個之前還那般開朗明媚的姐姐現在變成了這樣?為什麼之前救過她小命的姐姐,現在要殺她?
妙妙嘴角有些嘲弄,“怎的?不要告訴我你突然就舍不得了,她可是你擄來的,她不還吃著你投喂的毒藥嗎?我現在替你動手,你應該感到值得慶幸。”
紀天華神色沉沉,語氣有些冷地說:“我自己擄來的人質,要殺也應該是我自己動手,還輪不到旁人動手!”
言罷,他一記深沉的目光剜在念之的身上,透著殺氣。
念之身子禁不住抖了一下,她下意識地拔腿就要跑,卻未跑出幾步,就被人從後拎了回來,念之對上了紀天華那黑不見底的眸子,眼中頓時盛滿了驚懼。
“小鬼,既然我要死了,你也休要活了,一起到地下陪我吧。”
念之眼中迅速凝出淚珠,她手腳胡亂揮舞著,一下下落到了他的身上,哭喊著,“你是大壞人,你說過我不殺我的!大壞蛋!”
紀天華輕易抓住了她的手,緊緊地握著,似乎用力捏了捏,念之朦朧的淚眼中似乎一瞬間閃過什麼,有些怔怔地看著他。
紀天華冰冷的聲音已又傳入耳中,“你也說過要孝順我一輩子,既然我現在活不了了,你自然要陪著我一起下地獄,一起照顧我。小鬼,別怪我。”
“舅姥爺……”念之有些囁嚅地喊了一聲,紀天華冰冷的眸光似乎又閃過一絲什麼,但很快就掩飾了過去。
紀天華掄起手掌,眼看就要朝著念之劈來,但最後,他卻在半道飛快地轉了個道兒,隻聽得“嗖嗖”兩聲,兩枚飛鏢便飛了出去,帶著強勁掌力,黑靈和妙妙一人中一鏢。
妙妙未料他會突然出手,全無防備,她心下惱怒,正待運功提氣,卻是心口一疼,半點提不上來。
她驚得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掌,竟然隱隱現出了黑影。
可惡!那飛鏢上,被紀天華染上了她自己投放在他身上的毒!
真可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黑靈亦一下跌到在地,呱呱大叫了兩聲。
妙妙還未來得及反應,紀天華已然拎起念之,提起輕功便飛離了去。
妙妙大驚,他竟然這般不要命!中了毒還強行運功逃竄,如此,他隻怕活不過兩個時辰!
妙妙要追卻是不得,隻能先掏出解藥給自己和黑靈服下,然後原地盤腿好生調息。
料他們也逃不了多遠!
紀天華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那股強勁的毒素正在四下竄流,但他卻半點不停,一路往山下疾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