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初見賀子塵的時候,已經學了認字,學了刺繡,學了廚藝,學了醫術,學了經商,學了武功。
那年她已經十歲了,而那少年將將十五,就那樣站在那裏,風姿神秀,恍若天人,渾身都散發著一股端方清貴之氣,又透著冷淡疏離,讓人挪不開眼,又不敢靠近。
在那一瞬間,白衣覺得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這整個世界,這所有她每天不厭其煩地訓練的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
白衣早就知道了他們要做的事,她經過嚴苛的訓練,已經幾乎成了沒有思想的人,可是當看到這個少年的時候,她那顆年輕的心,一下就劇烈的跳動了起來,迎來了新生。
白衣和紅影學成出師了,而她們今後要跟著的人,便是這個少年,他是她們的主子。
白衣壓抑著心口劇烈的跳動,麵上什麼都不曾顯露,這,也是這些年的訓練結果。凡事都喜怒不形於色,永遠把自己的情緒掩藏在心底。
就好似吳用,他從來都把自己的心思,想法隱藏在那張溫文儒雅的笑臉下,即便是動了殺氣,也依舊是笑盈盈的。
白衣和紅影離開了這個地方,終於開始走進了人群中,開始自己的使命。
兩人成了賀子塵的人後,白衣開始期待能常常見到他,但實際上,除了第一次見過之後,白衣就再沒見過他,她們兩人的任務,也都是其他人吩咐下來由她們去辦。
白衣有些失落,但她從來不把這樣的思緒表現出來,也不敢表現出來,她知道,自己是他們精心磨礪的一把劍,劍是不能有感情的,一旦有了感情,那就會失去它本該有的價值,她就會被遺棄。
很快,白衣也沒時間再沉浸在自己的小悲傷中,因為她們接到了一個任務,目標便是鄴城韓家,也即賀雲修的外祖父。
那是白衣第一次參加那麼重要的計劃,白衣想要脫穎而出,她想要得到賀子塵的重視,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認真。
她比紅影更細心地打探賀雲修的母親韓氏的情況,了解韓氏鋪子的經營,甚至對她鋪子裏的每個夥計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她不過也才十歲而已。別的孩子十歲的時候在做什麼她不知道,而她,卻已經在為自己的未來,為自己的念想在努力的打拚,奮鬥。
十歲的女孩漂亮得像觀音坐下的童子,一雙眼睛澄澈又水靈,掛上甜甜的笑,任憑誰都要讚上一句。
白衣扮成尋常人家的女孩,在韓氏的店中出入,嬌嬌俏俏的小姑娘成功的騙過了所有人的眼睛。
白衣甚至見到了韓氏,韓氏是個爽利的性子,很愛笑,言語舉止都十分灑脫。她一見到白衣就喜歡得不得了,抱著親了一口,滿是歡喜滿是惋惜地說:“真是個漂亮的小姑娘,若是我家那皮小子能換成你這麼個乖巧漂亮的姑娘就好了。”
白衣彎起嘴角對她笑,一時之間更是漂亮得無以複加。
白衣麵對韓氏這個對她來說並不討厭的人,知道自己的目標就是她,白衣也還是有些許惋惜,而沒有過多的波動。
這樣的她才是真實的她,她的心已經被磨得又冷又硬了,迄今為止,隻對那個少年亂過方寸。
白衣不知道,於她而言不過是一次再尋常不過的任務,卻成了某些人一生悸動和羈絆的開端。
彼時遠在南疆的蔣天華一家人三口以探親為由入京,實際上卻是為與季氏裏應外合,聯合操縱此次行動,給韓氏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