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1 / 2)

揚子雲雲:「月未望,則載魄於西;既望,則終魄於東;其溯於日乎!」先生舉此,問學者是如何。眾人引諸家注語,古注解「載」作「始」,「魄」作「光」。溫公改「魄」作「胐」,先生雲,皆非是。皆不合。久之,乃曰:「隻曉得個『載』字,便都曉得。載者,如加載之『載』。如老子雲『載營魄』,左氏雲『從之載』,正是這個『載』字。諸家都亂說,隻有古注解雲:『月未望,則光始生於西麵,以漸東滿;既望,則光消虧於西麵,以漸東盡。』此兩句略通而未盡。此兩句盡在『其溯於日乎』一句上。蓋以日為主,月之光也,日載之;光之終也,日終之。『載』,猶加載之『載』。又訓上,如今人上光、上采色之「上」。蓋初一二間,時日落於酉,月是時同在彼;至初八九日落在酉,則月已在午;至十五日相對,日落於酉而月在卯,此未望而載魄於西。蓋月在東日則在西,日載之光也。及日與月相去愈遠,則光漸消而魄生。少間月與日相蹉過,日卻在東,月卻在西,故光漸至東盡,則魄漸複也。當改古注雲:『日加魄於西麵,以漸東滿;日複魄於西麵,以漸東盡。其載也,日載之;其終也,日終之,皆係於日。』又說秦周之士,貴賤拘肆,皆係於上之人,猶月之載魄終魄皆係於日也,故曰『其溯於日乎』!其載其終,皆向日也。溫公雲:『當改「載魄」之「魄」作「朏」。』都是曉揚子雲說不得,故欲如此改。老子所謂『載營魄』,便是如此。『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一便是魄,抱便是載,蓋以火養水也。魄是水,以火載之。『營』字,恐是『熒』字,光也。古字或通用不可知。或人解作經營之『營』,亦得。」次日又雲:「昨夜說終魄於東『終』字,亦未是。昨夜解「終」作「複」,言光漸消而複其魄也。蓋終魄亦是日光加魄於東而終之也。始者日光加魄之西,以漸東滿,及既望,則日光旋而東,以終盡月之魄,則魄之西漸複,而光漸消於魄之西矣。」因又說老子「載營魄」。「昨日見溫公解得揚子『載魄』沒理會,因疑其解老子,亦必曉不得。及看,果然。但注雲:『「載營魄」闕。』隻有此四字而已。潁濱解雲:『神載魄而行。』言魄是個沈滯之物,須以神去載他,令他外舉。其說雲:『聖人則以魄隨神而動,眾人則神役於魄。』據他隻於此間如此強解得,若以解揚子,則解不得矣。又解魄做物,隻此一句便錯。耳目之精明者為魄,如何解做物得!又以一為神,亦非。一正指魄言,神抱魄,火抱水也。溫公全不理會修養之學,所以不曉。潁濱一生去理會修養之術,以今觀之,全曉不得,都說錯了。河上公固是胡說,如王弼也全解錯了。王弼解載作處,魄作所居,言常處於所居也,更是胡說!據潁濱解老子,全不曉得老子大意。他解神載魄而行,便是個剛強外舉底意思。老子之意正不如此,隻是要柔伏退步耳。觀他這一章盡說柔底意思,雲:『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天門開辟,能為雌乎?』老子一書意思都是如此。它隻要退步不與你爭。如一個人叫哮跳躑,我這裏隻是不做聲,隻管退步。少間叫哮跳躑者自然而屈,而我之柔伏應自有餘。老子心最毒,其所以不與人爭者,乃所以深爭之也,其設心措意都是如此。閑時他隻是如此柔伏,遇著那剛強底人,它便是如此待你。張子房亦是如此。如雲『推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又雲『以無為取天下』,這裏便是它無狀處。據此,便是它柔之發用功效處。又,楚詞也用『載營魄』字,其實與潁濱解老子同。若楚詞恐或可如此說。以此說老子,便都差了。」

張毅然漕試回。先生問曰:「今歲出何論題?」曰:「論題雲雲,出文中子。」曰:「如何做?」張曰:「大率是罵他者多。」先生笑曰:「他雖有不好處,也須有好處。故程先生言:『他雖則附會成書,其間極有格言,荀揚道不到處。』豈可一向罵他!」友仁請曰:「願聞先生之見。」曰:「文中子他當時要為伊周事業;見道不行,急急地要做孔子。他要學伊周,其誌甚不卑。但不能勝其好高自大欲速之心,反有所累。二帝三王卻不去學,卻要學兩漢,此是他亂道處。亦要作一篇文字說這意思。」友仁。文中子。

徐問文中子好處與不好處。曰:「見得道理透後,從高視下,一目了然。今要去揣摩,不得。」

文中子其間有見處,也即是老氏。又其閑被人夾雜,今也難分別。但不合有許多事全似孔子。孔子有荷蕢等人,它也有許多人,便是裝點出來。其間論文史及時事世變,煞好,今浙間英邁之士皆宗之。南升。

「文中子中說被人亂了。說治亂處與其它好處極多。但向上事隻是老釋。如言非老莊釋迦之罪,並說若雲雲處,可見。」揚曰:「過法言。」曰:「大過之。」

文中子論時事及文史處盡有可觀。於文取陸機,史取陳壽。曾將陸機文來看,也是平正。

房杜於河汾之學後來多有議論。且如中說,隻是王氏子孫自記。亦不應當時開國文武大臣盡其學者,何故盡無一語言及其師兼所記其家世事?考之傳記,無一合者。